心疼我妈了。 我妈出生丧父,十七岁丧母,十八岁出嫁。寡母病病歪歪。她的幼年和少

一棵站立的树木 2025-02-24 08:22:19

心疼我妈了。 我妈出生丧父,十七岁丧母,十八岁出嫁。寡母病病歪歪。她的幼年和少女时代,都是在三个哥哥的庇护下长大的。 我妈看尽了嫂子们的冷眼,她那么弱小,她不敢计较,也不会计较。 我妈一辈子都对舅舅舅妈们好,好的百依百顺,无怨无悔。 她幼年孤苦时对哥哥们的依恋,延续到老年。就算她也满头白发,就算哥哥们早已离她呼啸而去,思念仍悍如野草,百草枯也摧毁不了。 去年,我小舅,我妈在人间最后的兄长,也走了。 我小舅去世8个月了,我妈一天比一天念想。 她“刷”的撕下一张红色日历,然后叹息一声: 我小哥哥走了八个月。 她垂下头,眼中忧伤弥漫,眼里的光彩瞬间消失。 她去山塘街买好吃的红烧鱼头,晚饭时端出来。我说不吃,太油。 我妈又开始念叨: 我小哥哥最爱吃啊。他一边吃,一边咂咂嘴巴对我说,妹妹啊,好吃好吃!好吃得不得了! 我妈隔三差五,噔噔噔跑。为我舅舅送了一辈子的菜。 我舅早年丧妻,拉扯三个女儿。我妈跑得最勤,做菜洗衣,送吃送喝。早早跑出一脸风霜,一头白发。 三个侄女各有所成。 大表姐夫总是明晃晃对我妈炫富: 嬢嬢啊,伲今年一千万又买了学区房,伲个铜钿三世人马也吃穿不完。 大表姐夫富是富,手里的钱捏得紧,偶尔给我舅买几条黄鳝,要宣传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多么大的手笔,连鳝鱼都舍得孝敬岳父。 二表姐招女婿在家,门面,商品房不少。两套特大户对面对。她住一套,我舅另一套里占了一间,客厅隔出三分之一兼做小厅厨房,厨房里一个小电磁炉。一个小电饭锅。够他煮面。打开碗柜,里面常常空空如也。 二表姐和表姐夫常常打架,两个人打的嗷嗷直叫。我舅听到就蹒跚着过去帮忙。他年老体弱。有一回居然还想打表姐夫,结果让表姐夫狠狠抽了个耳光。 我舅气啊,对我妈说过,妹妹啊,我死也眼睛不会闭了。 死不瞑目又能如何? 我妈能得罪谁?只能劝我舅,熬熬啊,别出声啊。小辈的事不要管啊。 她只能勤快的跑,努力的送吃送喝。多看看我舅。七八十岁的人甩动胳膊,跑得像一阵风。 她做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红烧鱼,做蛋饺肉圆,这样我舅可以多吃几天。 她习惯了输出,看我舅半口好牙啧啧啧咬着,满眼都是欢喜。我妈夹一筷鱼肉塞我舅舅嘴里,笑嘻嘻摸摸我舅的头发,站起来急匆匆就要回家: 小哥哥,我要走哉走哉,转去烧饭哉。 我爸四体不勤。牙膏都是我妈挤好的,洗脸水是我妈端到桌上的。到点没饭吃,我爸要叫的。 我舅满脸不舍:妹妹你再陪陪我,坐一歇。 我妈一个脚已跨出半个门: 不哉不哉,隔二日再来。你乖点啊。他们的事不要管。 我舅像小孩子,点点头。表示听话。 生离死别都会来的,我舅终于走了。 就三天,我妈哭的撕心裂肺,前额头发瞬间雪白。 她不能哭诉,我舅的晚年儿孙满堂,好像幸福,却那么孤独。孤独得全然不能诉说。 她也不能哭诉,我舅一辈子过得那么将就,清水挂面,青菜白粥,就算女儿住在隔壁,你也不能苛求。 我妈烧个豆腐,我舅都会呶着嘴巴,满足得咧嘴直笑: 妹妹啊,好吃得嘞。 现在,纵使人间美味无数,我妈再也送不出去了,这人世,她没哥了。她心里孤孤单单,空空落落。 无论我们怎么陪伴,都没法填补我妈那份顽强的孤独空缺。 原生家庭与生俱来的亲情和天性,彼此守护和热爱。谁也无法替代。 真想变出三个笑眯眯的舅舅,团团围坐,陪我妈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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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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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5 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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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站立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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