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行李箱搬进女儿家那天，小雨下得人心烦。 女儿丽丽接过我手里的土鸡蛋和腌菜，嘴角的笑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女婿张浩站在玄关擦皮鞋，皮笑肉不笑地喊了声"妈"。 厨房里新买的洗碗机亮得晃眼，我把给外孙织的毛线裤放在烘干机上。头三天，我凌晨五点就起来熬小米粥，把女婿皱巴巴的衬衫熨得笔挺。直到第七天早上，我在垃圾桶看见整锅没动的红烧肉，油花凝成白霜。 "妈，浩子最近胃不好。"丽丽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那天夜里两点，我起夜时听见书房传来女婿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个月物业费涨了三百，你妈光买菜就花了两千..." 第二周开始，女婿的剃须刀从卫生间消失了。丽丽说公司项目忙，可我看她手机屏幕总在凌晨闪动——是张浩发来的加班照片，办公室折叠床上扔着件女式针织外套。 上周三暴雨，我翻出女婿去年生日送的羊绒衫想给他送去。刚走到公司楼下，隔着玻璃看见茶水间里，张浩正给个短发姑娘擦溅到裙摆的咖啡渍，手指在雪纺布料上停留了五秒。 昨天收拾储物柜，抖出张皱巴巴的汇款单。丽丽偷偷给老家表弟转了三万块，日期是我来的第三天。衣柜最底层压着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那页用红笔圈出"房产归属"四个字，墨迹还没干透。 今早晾衣服时，阳台那盆绿萝突然砸在地上。花盆碎片里躺着张浩的咖啡杯，底部刻着"周年快乐"，是丽丽去年送他的礼物。现在杯壁上爬满裂纹，像极了他们结婚照镜框上的蛛网。 我蹲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割出血珠。客厅传来丽丽的啜泣，她手机屏幕亮着，银行APP显示房贷逾期通知。飘窗上堆着三个空啤酒罐，易拉环上的生产日期，是我们老家发洪水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