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又穿上了那条灰扑扑的毛裤。 这条毛裤已经陪伴他七八个年头，膝盖处磨得发亮，裤脚也有些脱线。妻子小芳劝他换条新的，他总是摆摆手："还能穿，扔了可惜。" 寒冬腊月，老王裹着这条旧毛裤，在厨房里忙活。灶台上摆着昨晚的剩菜，他熟练地打开煤气灶，将冷掉的菜倒进锅里翻炒。油烟升腾间，他眯起眼睛，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母亲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他和弟弟，自己却偷偷吃剩饭。 "老王，别总吃剩菜了，对身体不好。"小芳倚在厨房门口，手里提着个塑料袋。 老王回头笑笑："没事，热热就能吃。"他接过塑料袋，里面是一条崭新的毛裤，深灰色的，摸起来柔软暖和。 "你那条都破成什么样了，快换上新的。"小芳说着就要去拿他换下的旧毛裤。 老王连忙拦住："别扔，还能当抹布用。"他小心翼翼地把旧毛裤叠好，放进储物间的纸箱里。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他这些年"退役"的衣物，有的成了拖把，有的当了抹布，就连破得不成样子的，他也留着当引火材料。 夜里，老王躺在床上，新毛裤柔软地贴着皮肤。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起身打开储物间的灯，昏黄的灯光下，那条旧毛裤安静地躺在纸箱最上层。 他轻轻抚过膝盖处发亮的地方，那里记录着他骑自行车送外卖时摔的跤；摸了摸裤脚的脱线，那是去年修水管时被钉子勾破的。每一处磨损都是一段回忆，针脚里缝着岁月的痕迹。 第二天一早，小芳发现老王又穿上了旧毛裤。她刚要开口，却看见老王把新毛裤仔细地包好，放进衣柜最里面。 "等这条实在不能穿了再换。"老王笑着说，眼角堆起皱纹，"穿着它，总觉得踏实。" 小芳望着丈夫佝偻着腰在厨房热剩饭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悄悄把昨晚的剩菜倒掉，重新炒了两个新鲜的菜。 饭桌上，老王夹起一筷子青菜，愣了一下："今天怎么没热剩菜？" "从今天起，咱们一起吃新鲜的。"小芳给他碗里夹了块肉，"你舍不得扔旧东西，我舍不得看你总吃剩饭。" 老王低头扒饭，眼眶有些发热。旧毛裤的温暖从腿上传来，新炒的菜香在鼻尖萦绕，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