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第一次回家看姆妈。 一个我读书时的空木箱放在楼梯过道，是没有学过木工的父亲生前亲手所做。结实细腻，保存完好。看到它，求学的旧时光一闪而过，瞬间有种恍惚的眩晕。我帮她拿到楼上。 自从父亲走后，姆妈搬到楼下生活。楼上因久无人迹，灰尘与旧家具互伴。父亲爱手工，干活细致，眼之所及，似乎都有他触摸过的痕迹。 这也是姆妈不愿意在楼上住的原因之一。 见我东看西瞅，姆妈从父亲自做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镜框，镜框里装裱着60多岁时的姆妈，短短头发，浅浅的笑，温和慈祥。 她年轻时是美女，被父亲一眼看中。一次不经意间姆妈说，当时相亲后，父亲连夜赶往爷爷远在100多公里的工作地，脚磨出了血泡，为商谈亲事。 那时，父亲21岁，姆妈19岁。那是属于他们的特有浪漫。婚后生活贫困，经常吵架，过得一地鸡毛，但携手走过了一辈子。 姆妈说，以后想用这个就用，或者用身份证照片也行。 她没有明说，但我们都知道说的什么。 看到姆妈的照片，感觉似曾熟悉。我猛然记起曾经玩过一款软件，无聊时用一张照片生成过老年的我。 我一时兴起，想比对一下，翻出照片给姆妈看，说，我老了跟你好像。 姆妈一眼过后，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像不像，这个不好，你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我说，老了，我是这样子，能接受，很有老人味。如果真这样，我很开心。 姆妈还是果断地拒绝，并且一直强调说，不能这样子，我不接受，你怎么可能是这样子，我都比你（看上去）好。你快点删了它，不要留在手机里。 看样子，我吓到姆妈了。她看到了死亡而生恐惧，并不是不接受我老了的样子，是不能接受我老。我的老去，意味着她的离开。这是规律，她知道逃不掉。 她也不接受自己的子女跟她争老人的位置，她希望子女永远年轻，永远有能力照顾她，只宠她一个老人。 或者，她的愿心很好，在她有生之年，所有的孩子不衰老，都是年轻模样，活泼泼、热辣辣的蓬勃，永远干净利落，脆生生一声声喊她姆妈。 但不可能，我们在迈向老年。我之所以能够接受老了的样子，或许是年龄还没有真正来到，也许是身体暂时还没有预警。或许我比她清楚，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我们每个人都是里面的NPC，只是出现的时空不同。仅此而已。 这就是代沟与更替。一件事的发生，我们能够从更多维度看它，不会被羁绊，能直面各种结果。 而姆妈辈，他们认为事情按这么做，就得是这么个果。一辈子跟自然抗争，跟规律较真，在叹息与抱恨中走完一生。 姆妈你要接受，我们也会被淘汰。这是自然规律。唯一能够把控的是我们都要活在当下，感知现在。这样，瞬间也是永恒了。 原来我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