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引进公立幼儿园？你是乞丐吗？”让韩国双职工父母流泪的“厌恶共和国”】
“如果我们小区建了公立幼儿园，低收入家庭、残疾儿童、多文化家庭的孩子也会来吧？”（居民A）
“（如果工作和育儿都很难兼顾的话）就别当什么职场妈妈了！”（居民B）
去年12月，在首尔钟路区某公寓小区的书吧里，辱骂和脏话不断涌出。这是反对在公寓内设立公立幼儿园的居民们说的话。在居民面前说明小区内为何需要保育设施的职场妈妈住户和区政府工作人员，在面对这些侮辱性言论时，脸色变得通红。有人甚至听到了“疯X”等激烈的脏话。一位职场妈妈租户还被反对的居民质问“你是房东吗？”，顿时满眼含泪。
过去5个月时间里，在这个公寓小区发生的事情，展现了韩国社会生育率低至0.75（2024年暂定值）的现实。公立幼儿园为何会变成被厌恶的设施？
1.原本就读的幼儿园突然宣布关闭……“投票决定是否设立公立幼儿园吧”
综合《韩国日报》16日的采访，事件始于去年10月，首尔钟路区政府向该公寓居民代表委员会（以下简称“居代会”）发送的一封公文。
公文内容是：“附近由教会运营的私立幼儿园即将关闭，请协助将其迁至公寓小区内。”当时，有14名来自该公寓的婴幼儿在该幼儿园上学，突然关园的消息让家长们心急如焚。区政府接到相关投诉后，提出了将幼儿园迁至公寓小区的方案。区政府还补充说：“先将私立幼儿园迁至公寓，之后再推进转为公立的程序。”由于该公寓附近有多家大型公司，居住着许多年轻的双职工家庭。区政府判断，小区内有50多名婴幼儿对幼儿园有需求。
居代会随即启动了程序。经过内部会议决定“考虑到小区内儿童和家长面临的困难等问题，通过居民投票决定是否同意”。根据该公寓的管理规定，若要将小区内的公共空间用途变更为幼儿园，必须通过居民投票并获得过半数的同意。因为公共空间是居民按1/n比例共同拥有的。公寓选举管理委员会也同意了这一决定，并于同年12月2日至5日进行了投票。居代会计划根据法律规定，若赞成票多就建幼儿园，反对票多则作罢。
本以为会顺利进行的居民投票突然遇到了阻力。部分居民以“幼儿园设立推进得太仓促”或“未遵守决策程序”等理由表示反对。还有人提出“将公共空间无偿租给公立幼儿园会侵犯居民的财产权”。甚至有声音称“居民们可能不知道建幼儿园会带来什么后果就盲目赞成”。
该公寓居代会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共空间是居民按1/n比例共同拥有的，通过投票决定用途不会有法律问题。”他还强调：“所有程序都是按照规定进行的。”但为了避免纠纷，居代会推迟了投票，并在12月召开了三次听证会。
2.“反对多就不建……不让投票是非民主行为”
听证会变成了一场混战。一些激烈的反对居民还对此进行了大肆抨击。“附近又不是没有其他幼儿园，为什么非要在公寓里建？”这样的质问还算温和。有人甚至用财产划分阶级来攻击对方。他们质问支持建幼儿园的居民：“你们是乞丐吗？因为没钱就把公立幼儿园弄到这里来？”还有人说：“如果是英语幼儿园（幼儿英语学院）就算了，公立幼儿园不行。”
当时在场的职场妈妈住户C女士表示：“最令人震惊的是有人说‘公立幼儿园可能会有低收入家庭的孩子进来，所以要先确认是否有优先入园权’。”
提出反对的居民还提交了要求罢免居代会的提案。他们指控居代会成员“故意或重大过失导致公共设施损坏，给居民造成损失”，并称“在选定承包商时提供了投标信息，破坏了投标公正性”。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对此，公寓选举管理委员会认为“没有明确的罢免理由”。
居代会相关负责人无奈地表示：“如果居民投反对票的多，幼儿园就建不成，但不让投票本身就是非民主的行为。”在压力下，一名原居代会的委员和三名选举管理委员会的委员辞职。
冲突不仅波及居民，公寓管理人员和负责低生育率应对工作的公务员也遭受了各种“刁难”。一些反对的居民在与公寓管理公司高层的面谈中要求“更换生活支援中心主任（管理事务所所长）”，并威胁说“如果不满足要求，8月的管理公司续约会有问题”。管理事务所所长也不得不在场听取所有针对他的批评。
劳动问题专家权斗燮律师解释：“根据《共同住宅管理法》第65条，居民不得对管理事务所所长进行不当干涉或威胁，妨碍其正当工作。”如果遭遇此类行为，管理事务所所长可以向地方政府申请事实调查，若认定有犯罪嫌疑，还可向调查机关举报。
区政府的幼儿园负责公务员也成了目标。反对的居民通过投诉要求“解除组长职务”，并称“怀疑组长为了升职强行推进在公寓小区内建幼儿园，要求进行审计”。但区政府审计团队认为，组长在履行幼儿园相关职务时并未犯下居民指控的问题。组长继续负责幼儿园事务。
3.原计划迁入小区的幼儿园最终关闭，疲惫离开的职场妈妈们
在公寓变成“战场”的同时，原本承诺“提供最高6000万韩元搬迁费用”并推迟关闭幼儿园的教会也放弃了。教会原计划若在12月底前决定将幼儿园迁入公寓的话，将支付费用，但因部分居民反对而推迟，最终于今年2月关闭。
失去幼儿园的孩子们分散到了其他幼儿园。受此次事件影响，最近搬离公寓的一位职场妈妈表示：“原本在幼儿园就读的14名孩子中，有4人已经搬走了。”她说：“部分居民制造的恐怖氛围让我们觉得，为了安全也得离开。”
反对得居民主张“可以把孩子送到公寓600~900米范围内的其他机构或私立幼儿园”，但婴幼儿家长们反驳说“这是不了解现实的说法”。因为如果推婴儿车能轻松到达的幼儿园不够多，遇到恶劣天气时会非常困难，而且双职工家庭在忙碌的上班路上每次开车送孩子也很不容易。
一位反对设立公立幼儿园的居民在接受本报电话采访时表示：“附近的公共机构幼儿园也接收居民子女，设施已经很充足，为什么还要用国民的税金再建公立幼儿园？”实际上，该公寓的一些孩子确实在公共机构幼儿园就读，但因优先顺序问题，仍有困难。反对居民代表的紧急对策委员会会长对本刊记者表示：“可能建幼儿园的105栋居民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反对。”他说：“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居民们表示将继续推进在公寓内设立公立幼儿园的计划。一位公寓居民说：“年轻人不生孩子的原因之一是他们没有自信能同时兼顾公司工作和育儿。”他说：“在公寓内设立公立幼儿园是缓解这一困难的方法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