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员液化气站养猪（下） 发小是新疆燃气协会会员。我和他多次参加燃气协会的聚会。我问了协会领导和经营天然气的。他们说芳草湖上马天然气遥不可及。呼图壁气田离芳草湖场部不止六十公里，管道还得绕开县城。不是投资多少的事情，天然气管道要占用耕地，穿越许多马路和河流，征地拆迁是大事。立项审批太费劲了，芳草湖人搞不成，得实力雄厚资质硬核的燃气集团出面才可行。 我把探报告诉发小，他说他问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结论。芳草湖那几人合伙搞天然气管道入户，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光消防安全，防雷电就够审核的。液化气站不能放弃，农场领导也不允许咱们放弃液化气。养猪，眼下一头确实可以赚一千块钱。利润这么大，办养猪场的肯定扎堆。到时候猪肉多了，不掉价没有人买。生猪到出栏时。不屠宰，每天都是费用。 过了两天，发小兴奋的说，我们有了新的发展机遇。农六师水利局在芳草湖农场和新湖农场交界处修一座老鹰湖水库。水库外围有八十八公顷土地，动员我们搞旅游开发。我已经答应了。明天咱们就去工地，把库区地图要过来研究。 老鹰湖水库离芳草湖农场场部十几公里，离新湖农场场部两、三公里。我们去时，水工地热火朝天。大量的挖掘机铲车载重卡车在忙碌。还有好多轧大坝的机车。水电局的人把图纸给我们说，明年水库就蓄水。外围的土地都给你们开发。你们今年就要做前期准备工作。免得脱节。我展开库区红线图，图上标注，水域以外的规化土地是八十八公顷。折合一千三百二十亩。接近一平方公里。这可是商业用地。潜力不可估量。 发小已经答应了水电局，我也没有疑义。一千多亩地，太诱人了。我们立刻找园林归化机构，提出我们的诉求，委托归化设计。然后联系融资。 来水库工地考察的自然是燃气协会的一干人马。回到宏源饭店喝酒。各位对水库搞旅游开发兴高采烈。有的愿意参股，有的愿意担保融资。酒酣耳热之际，秘书长又让我赋诗助兴，我想起了毛主席的词：独立寒秋…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谁主沉浮？我把这首词改编成白话文一通胡诌。获得一片喝彩。 零八年秋天，水库蓄水，我们正式动工开发。风云突变，美国次债危机波及全球。引起连锁反应。液化气贵，用电的人越来越多。液化气站入不敷出。饭店就餐的人少，也濒临歇业。旱涝保收的农贸市场即将也寿终正寝了。芳草湖农场发文件，说天星路上，农贸市场和新华书店低矮陈旧，不但影响市容还阻碍商贸繁荣，浪费宝贵的城镇土地资源。必须拆迁升级换代。这时候，兵团土地和户籍独立。兵团人由农村户籍转为城镇居民户籍，芳草湖行政区划脱离呼图壁县，隶属于农六师五家渠市。农场机关相当于芳草湖镇政府。发文件必须执行。 农贸市场的天蓬是我们自己拆的，把有用的物资材料回收运到水库工地。在用氧气切割天蓬龙骨时，居然把石棉瓦点着了。石棉瓦按理说防火的，可能是为了防渗水，石棉瓦上涂抹了一层聚乙烯。当时挺吓人的。幸亏有灭火器。市场上有卖鱼的，连鱼带水一起泼向火苗。谁能想到，几年后，我发小和他的公司一起葬身火海。 神不知鬼不觉，芳草湖的天然气站居然搞成了。先是汽车加气，然后入户。天然气站的气源不是管道输送，是把天然气液化后用罐车供应。这个，我们都没有想到。我在电视上看到过LNG。那是运送液化天然气的船，科技难度极大。没想到有车运液化天然气。液化气站的凋零是不可逆的了。 这一下，公司收入锐减，旅游开发嗷嗷待哺。难呐。如果当初搞养猪，恐怕没有这么不堪。旅游开发合同签了，也投入了不少，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这时候融资异常困难。我发小又寻思上短平快项目挣钱维持公司运转。 这一段时间，我主要在水库工地监管，对液化气站不甚清楚。只是听其他人所，老板上马的新项目是熬油。我估计是把废机油柴油等加热提炼出燃油。现在燃油比食用油都贵，搞这个肯定挣钱。 旅游开发资金困顿举步维艰。我心情很沉重。更折磨的是我不精通旅游建设，工作效率不高。两件事给我触动很深。一是改良土壤种麦子压碱。初夏，员工向我报告麦子长的像豆芽。我看后打电话给发小，他来看过后，也不知道咋回事。请新湖农场农艺师来看。专家说，不是病，是旱的。种麦子不能用喷灌，要么渠灌，要么滴管。喷灌设施几十万浪费了，因为不懂。第二个是我监工盖办公室和生活用房。刚完工，彩钢板房顶被戈壁大风掀掉了。我们小时候住的草顶房都没有刮掉房顶。种了几万棵树，成活率不足一成。我对发小说，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情。我给你操持是赶鸭子上架，你得请内行。 损失惨重，他也意识到了。说开业后正规经营你再来发挥吧。 娃娃上高中，离开芳草湖。我也离开芳草湖，回到户籍所在地阜康市。 后来听在其他同学说，我发小的新项目着火。他和一个员工一块被烧死了，芳草湖赔了不少钱。我当时就想，如果我还在他那干，恐怕凶多吉少。他爱拉我一块巡查工作，商量决策。我想起了当年动员我们办养猪场，预期一年利润两个亿。如果养猪，利润两个亿是另一番话，不会葬身火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