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秀琴阿姨谈恋爱很久了。
他很喜欢阿姨的儿子，不正常的喜欢。
我提醒阿姨她儿子可能是谈恋爱了。
阿姨瞪了我一眼：「你弟这个年纪不正是谈恋爱的大好时机吗？现在不谈啥时候谈，老了再谈？」
可是你儿子的对象好像是你男朋友呀！
1
秀琴阿姨离婚后，我爸就和她谈起了恋爱。
虽然没领证，但平时大家都是住在一起的。
爸爸让我叫阿姨的儿子弟弟。
我早就发现爸爸很喜欢弟弟。
这没什么稀奇的，毕竟没那位弟弟之前他也不怎么喜欢我。
只要弟弟在家，我爸就跟他腻在一起。
弟弟爱好很多，屋子里摆满了各种高达模型。
小小的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显得有些局促。
起初给他定的并不是他现在住的那间屋子。
那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离主卧远，空间也小，但是有独立卫浴。
本来是打算让我住的。
后来不知怎么的，爸爸站出来发表意见。
「女孩子怕湿热，那间屋子潮湿风也大，江绛去住不合适。
「江绛住那间大的。」
弟弟虽有些不满，但在爸爸的劝说下也同意了。
秀琴阿姨不情愿，但她不会反驳家里的男人，只会拿我撒气。
「就会跟你爸告状，你个小丫头片子用得着那么大的地方吗？
「我告诉你，你弟弟这是让着你，你发工资了得想着他点儿。
「女人家，到时候嫁人了，娘家人能帮你出气得能有谁，还不是你弟。
「对你弟好点，明天把家里打扫一遍，别整天在家人吃干饭。」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力气拒绝。
因为拒绝并不能改变我的处境，它只会带来更加猛烈的语言攻击。
打开弟弟浴室的门，我看到浴室的花洒头被拿掉，打开水流后闻到一股恶臭。
我面无表情的带上手套和口罩。
我的爸爸呀，不是说这是你未来儿子吗？
2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我爸忽悠陷入伦理之中。
我决定跟他好好谈谈。
「谭鸣，你已经上大学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粘着爸爸呢？
「你不觉得跟爸爸的关系太亲密了吗？」
他正摆弄新买回来的高达，听到我的声音，不屑的冷哼。
「你不会是嫉妒叔叔只对我好，不对你好吧！
「江绛，别在我面前摆什么姐姐的谱，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清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吗？你就是个破打扫卫生的！
「外面的保姆阿姨一个月还有点钱，你呢？你一个月还得给家里人倒贴钱！」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他说的确实是我的现状。
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还是想提醒这个刚成年的孩子。
「你年纪还小，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如果有人引导你，强迫你，记得跟我说，或者跟你妈妈说。」
他摆弄高达的手停了一下，定定地盯着我，随即嗤笑出声。
「江绛，我想要什么叔叔就给我买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而且这有什么不好。
「你爸在你心里可能很神圣，但他在我这是在这里。」
谭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用手指了指他身下。
然后眼神示意我看满屋子的高达和模型。
是了，秀琴阿姨一向对这种败家的兴趣爱好嗤之以鼻。
这应该是爸爸给他买的。
我面色复杂的看着继续拼装的弟弟走出了他的房间，胃里翻江倒海。
3
晚上睡觉前，我趁着秀琴阿姨敷面膜的空隙找到她。
我在门口徘徊，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在门外瞎逛什么呢？滚进来，有什么屁放！」
她不耐烦的打开门，把我拉进屋里。
「在外面来来回回干嘛呢？听得我脑袋疼。」
我还是犹豫，毕竟这事非同小可，我并没有真的见过那两人厮混，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我谨慎地只说出谭鸣的异常。
「阿姨，谭鸣好像跟别人发生关系了。」
可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
「哎呦，我儿子魅力就是大哈，这才刚成年就处上对象了！」
我刚想深入地跟阿姨聊聊，阿姨却把我推开。
「你个死丫头，敷着面膜呢，别烦我！」
「你弟谈恋爱就谈恋爱了呗，这个年纪不正是谈恋爱的大好时机吗？现在不谈啥时候谈，老了再谈？」
「跟你弟发生关系的那个人都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把你这个月的工资给你弟转过去，谈恋爱可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她把我推出去，啪的一声关上门。
我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半天没回过神。
你儿子厮混的对象是你男朋友啊！
还说我多管闲事，这种丑事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几十年都直不起脊梁骨。
既然阿姨都不在意，我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
4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逛超市。
我和阿姨去买菜和生活用品，两个男的商量着去玩具区看看。
「你别又给他买那些拼拼装装的东西，有什么用呀！」
秀琴阿姨对爸爸叮嘱完就推着车往前走了。
我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也连忙拐到另一个通道。
我专门绕过游戏玩具区，但是没想到能在日常用品区看到两人。
「上次你说那个不舒服，这次给你换个牌子吧！」
我抬头就看见我爸娇羞的靠在我弟的耳朵边说话。
「……」
你们真是饿了，公共场合发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都怪我动作太慢，亲眼目睹了我弟拍了拍我爸，从架子上拿了之后放进口袋。
临走前还从架子上又拿了一个。
等他们走后，我过去一看果然都是计生用品。
我闭了闭眼，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好不容易到了去收银台付钱的时候，弟弟偷偷摸摸把两盒套放到购物车里。
阿姨看见后露出调侃的笑。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懂的做安全措施的就是好孩子。」
「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拿下我儿子哦！」
弟弟眼里含着笑，偷瞄了一下我爸，然后两人开始背着阿姨十指相扣。
我站在后面刚好看到这一切。
我真是受不了了，一群神经病。
5
「秀琴阿姨，我要出去住。
「公司离家太远了，上班不方便。」
毕业之后我就一直住在家里。
当时是因为刚毕业没有钱，住在家里可以节省花销。
我知道她会反对，但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花那冤枉钱干嘛，在家住着不挺好的吗？
「你一个女孩，在外面住多不安全啊！
「再说了，你的钱还得留着给你弟娶媳妇呢！别乱花。」
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了。
之前我都忍下来了。
她刚住进家里的时候我生病发烧，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把我送进医院，也许我早就变成傻子了。
我念着她的好，害怕她被外人说闲话，所以对她言听计从。
即便是她说出我的钱就是给她儿子娶媳妇用的这种话，我之前也没反驳过。
毕竟银行卡在我自己手里，只要到时候我不同意没有人能强迫我转账。
但我今天不想忍了，再多的感激也经不住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我的钱就是我的钱，你儿子娶媳妇让你儿子自己赚去！」
她一听这话，细尖的声音高了一倍。
她指着我的脑袋，差点跳起来。
「你个死丫头，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现在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的跟我犟嘴，那都是因为我大半夜给你背到医院！
「你个白眼狼，养你这么大，花你点钱你都不愿意！」
我不想跟她吵，反正我也吵不过她。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我抬腿就往门口走，她还在后面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这女人啊，就怕没个撑腰的。
「以后你结婚了，谁欺负你，你一个电话打给你弟，他那大高个一站，谁敢动你！
「现在你不想出钱，我告诉你，那都是投资。
「我用你的钱那才是给你面子，说明你这个做姐姐的称职，这是给你增面的，不识好歹！」
我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她这张嘴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张了张嘴，想说出点什么反驳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什么看，再看你也出不去，钱都没有还想租房住呢！」
我现在已经毕业三年了，一直住在家里，平时也没有什么花销，怎么可能没钱！
我懒得理她的胡言乱语，自顾自的去找合适的房子。
交押金和房租的时候却显示余额不足。
我急忙回家拿银行卡去ATM机，里面的余额竟然只有2000多块钱！
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每月我发工资的第二天就有人拿着银行卡把钱转出来。
我握着银行卡，卡片的边缘硌的我手生疼。
我的银行卡一直都放在家里，那就只能是家里那几个人取的钱。
这张卡是爸爸带我来办的，当时是为了让学校给我打奖学金用的。
填密码的时候他提议用我亲生母亲的生日。
那时候妈妈刚过世，我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当时立即赞同了爸爸的提议，还觉得他是个好丈夫。
知道这张卡密码的人只有爸爸，一定是他或者是他把密码告诉了其他人。
怪不得秀琴阿姨不拦着我出去住，还说我「钱都没有」！
很有可能，她也知情，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从头到尾被耍得团团转的人是我。
我立即就冲回家想找我爸对峙。
刚回到家就听见他们在背后说我坏话。
6
「你那个女儿啊，真是翅膀硬了，前几天跟我说想出去住。
「女的就是得握在手里，你看隔壁那个一年回来几趟？整天没个音信的，哪能行啊！
「毕业那年我不让她去外地，你当时还不同意，你看看，要不是我你现在能每个月都有钱拿吗？」
脑子浑浑噩噩，只剩她得瑟的声音在里面环绕。
毕业那年本来我有机会进入更有前景，更高薪酬的公司。
可是我爸死活都不同意。
「那公司离咱家这么远，给你养这么大，现在你就跑了是不是！
「爸爸还能活几年啊，你去那里一年就回来一次，爸爸什么时候没了你都赶不回来。」
我没办法，我不想当他们口中的不孝女。
我想起更多细节。
一年前，我有一个升职的机会，本来人选已经定好是我了。
当时升职之后的工作地点也是在外地。
几天后，人事却告诉我换人了。
我虽然难过，但因为升职的姐姐也是很有能力的人。
我强忍心底的酸涩为别人的成功鼓掌。
我立刻联系公司的人事，询问她当时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已经定好的事突然变卦。
「江绛，我早就想给你说了，但你也没问，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也就没多管闲事。」
「当时你爸来公司找老总，说你家里离不开人。」
「要是把你调走就要去举报公司。」
「老总当然不想惹麻烦，就把你的调任取消了。」
我看完人事发过来的消息，整个人如坠冰窟。
果然是他们搞的鬼！！
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明明两人都手脚健全，怎么可能离不开人！
我早就知道家人没有人喜欢我，但我总念着小时候他们给我那点「爱」，一直在自欺欺人。
也许听话就好了，也许多陪他们就好了。
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他们对我的伤害。
怒意让我恨不得把眼前这三人千刀万剐。
我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自己冲上前去的冲动。
因为我知道，冲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故意弄出动静，见到我进来，两个人停止交谈。
看着眼前有些心虚的三人，我努力让自己冷静。
我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爸，阿姨，我不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了。
「今天在外面转了一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服了！」
我刚说完，阿姨脸上就浮现满意的笑容。
「对喽！外面哪有家里舒服啊！」
我爸也在旁边附和，「在家住好呀，在家好！」
我握紧双拳看着眼前虚伪的两人。
既然这么想让我在家住，那就让家里再热闹一点好了。
7
「既然回来了，赶紧去做饭啊，愣在这干嘛。」
还没等我收拾好心情，秀琴阿姨就开始指挥我去做饭。
谭鸣说得对，在这个家里我就是个倒贴钱的保姆！
饭间，我故意提起我弟好像有对象这件事。
谭鸣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我爸一眼。
阿姨在桌下狠狠踢了一下我的腿。
「怎么还在说这事！
「谈恋爱是好事啊，男的就是该多谈谈，这样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
她把专门给谭鸣熬的滋补汤殷切的端到弟弟面前。
「儿子，多吃点，别管你姐那个老古董。
「她上大学的时候倒是没谈，现在20好几连个对象都没有。」
说完还给了我一个大白眼。
呵呵，整天说我结婚之后就要受欺负，谁敢谈啊。
我无视她的话，慢悠悠的说，「可是那是个男的啊。」
话音刚落，我爸就呛着了，咳了好久都不见好。
阿姨一边拍着我爸的背，一边骂我。
「别瞎说，再坏我儿子名声我给你没完！
「不想吃了赶紧滚！」
我掩下幸灾乐祸，委屈的说，「我又没说谎，就是个男的，长得还挺高挺帅的。」
我弟一听这话，放下的勺子又拿起来。
「就是一个篮球队的兄弟，别多想。」
他眼睛盯着我爸，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回我爸连饭也不吃了。
他冷哼一声，摔下筷子离开餐桌。
这一下子把阿姨吓了一跳。
「谁又惹他了，狗脸子！」
我表面安静吃菜，内心已经快要恶心死了。
8
当天晚上我爸又和我弟一起睡。
我悄悄走到门外，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到砰砰的响声，好像是东西碰撞到床头的声音。
我去厨房倒了一杯早就温好的牛奶递给阿姨。
「阿姨，谭鸣说睡前想喝一杯牛奶，但是我现在肚子疼，你去给他送吧。」
我假装憋不住了，把牛奶放到桌上就一溜烟儿跑开了。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我躲到暗处，看着她骂骂咧咧的拿着牛奶往我弟房间走去。
到门口，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僵硬一下之后用力敲了门。
「儿子，妈给你送牛奶。」
说完她不等里面的人应声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