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采珠女》
爹娘擅长下海采珠。
所有的采珠人中，就数他们采的珠子最大最亮。
侯府嫡女慕名而来，提了一个要求：
「听说宫里娘娘们戴的都是血珠，你也给我做一个。」
爹笑着婉拒了她：
「姑娘，血珠要泡在人血中四十九天才能成。」
「我们区区草民，哪有那么多人血？」
这位京城贵女顿时冷了脸。
当晚，爹娘被抽干鲜血，尸体被扔在狗窝。
两个月后，侯府嫡女沈慕晴戴着精致的血珠头冠，在春日宴上名声大噪。
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也多看了她几眼。
我花了一晚上，将爹娘的采珠刀磨的锃亮。
他们不知道，我才是世间最好的采珠女。
而我将亲手，为沈慕晴奉上一份大礼。
1
侯府嫡女沈慕晴最喜欢名贵首饰。
听说宫中娘娘们喜欢戴珍珠，她便各处搜罗精品珍珠，将它们做成珠钗头冠。
其中春日宴上那副血珠头冠，更让她名噪一时。
「京中第一贵女」的名头，便是由此而来。
可这日之后，匠人再呈上来的首饰，她都不甚满意。
不是不够奢华，便是用料平平。
丫鬟将我带进来的时候，沈慕晴正拿起几支玉钗，狠狠砸在地上。
「珠宝坊是吃素的吗？我侯府真金白银养着他们，他们用这玩意儿敷衍我。」
「这么劣等的货色，也配进我侯府的门？」
她的贴身丫鬟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边捡起碎掉的玉钗，一边宽慰她：
「小姐别气，那帮老货哪敢招惹小姐？」
「听珠宝坊的师傅说，最近晋州出了矿难，原本要运到京城的玉石受了灾，这才耽误了。」
「再说小姐天姿国色，就算没有耳饰珠钗，姿容也是一等一的。」
听了丫鬟的话，沈慕晴这才舒心不少。
她悠哉躺在竹椅上，把玩着胸前的一捋头发，樱桃小嘴一张一合：
「这晋州贱民也真是该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阵子出事。」
「太子哥哥新递了帖子，说要在东宫开办花朝节，特地请我过去呢。」
「太子哥哥喜欢我，为了见我一面，这才大费周章举办宴会。原本还想用晋州的宝石做对钗环，这可倒好……」
「不过也怪珠宝坊这帮蠢货，连副像样的东西都做不出。」
「该死！真是该死！」
沈慕晴越说越气。
起身时，直接把桌上的天青瓷推倒在地。
看着尖锐的瓷片，她眉间一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把这些瓷片赏给珠宝坊的匠人吧。」
「告诉他们，若是做不出让我喜欢的首饰，那就一直跪在瓷片上。」
「拿了我侯府的钱，就得想办法让我开心。」
跪了一地的丫鬟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们慌慌张张收拾完瓷片，飞也似的出去了。
沈慕晴一扭头，这才发现跪在角落的我。
带我进来的丫鬟讪笑着，卑躬屈膝开口：
「大小姐，她说她是采珠女，有宝物献给小姐。」
沈慕晴挑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看到我身上的破烂衣衫，她的眼中露出一丝鄙夷。
目光最后落定在我手中的宝盒上。
宝盒由七彩琉璃制成，里面散发着幽光。
看到里面珠光闪闪，她这才显出一丝兴趣。
「说吧，什么样的宝贝？」
「本小姐不是没见识的人，从小到大，我见过的珠钗耳饰成百上千。你最好不要耽误本小姐的时间。」
我刚想答话，注意力突然被梳妆匣上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顶嵌满了血珠的头冠。
察觉到我的动作，沈慕晴得意洋洋笑了：
「小乡巴佬，这顶血珠头冠没见过吧？」
「这可是我和太子殿下的结缘之宝。这么多饱满圆润的大五寸珠子，在人血中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做成。」
「像你这样的穷丫头，能见我的宝贝，可真是你的福气。」
就算她不说，我认得这顶血珠头冠。
毕竟上面的鲜血，是我爹娘的。
2
爹娘采了一辈子的珍珠。
从我记事起，他们就一起出海采珠。
所有的采珠人中，就他们采的珠子最大最亮。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爹娘采的珍珠炙手可热，卖的也最快。
每每收摊时，爹看着貌美的娘亲，满眼柔情。
我记得那天。
爹说，他要攒钱给娘买上京的房子。
他说娘人美心善，是世上一等一的好女子。
这样的美人嫁与他，他得让她过好日子。
再做几场生意，钱就攒够了。
看着一脸羞红的娘亲和俊朗帅气的爹爹，我坐在船板上，傻呵呵的笑。
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像极了爹娘新采出的大珍珠。
爹一边给娘熬鱼汤，一边唤我的名字：
「皎皎，你今日吹了些海风，鱼汤里我放几片生姜，不许挑食哦。」
我一边噘嘴，一边拉娘的袖子抱怨：
「娘，我不要吃姜，我不要吃姜。」
临了，我喝着鲜美的鱼汤，在娘温暖的怀中呼呼大睡。
爹娘唤我皎皎。
听娘说，我出生那日，正是中秋月圆夜。
爹爹抱着我，看着那轮明月，吟了一句诗：
「人间月半月最圆，皎皎如水两清欢。」
「咱们的女儿，便唤作皎皎吧。」
爹希望，我们三人的小日子，能像盈月那样圆满。
原本我们的日子，确实幸福平淡。
直到那日爹娘的摊位上，来了位衣着华贵的不速之客。
她面若桃花，柳眉杏目，穿着风靡京城的浮光锦，发髻上戴着金光闪闪的步摇。
举手投足间，满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看着眼前的贵女，爹开心不已。
若这次大赚一笔，买宅子的钱就够了。
爹打开木匣，展示着刚采来的大五寸珍珠。
阳光的照耀下，硕大圆润的珍珠发出柔和的光泽，这是佳品中的佳品。
可面前的贵女不耐烦地摇摇头，显然还不满意：
「听说宫里娘娘们戴的都是血珠，你也给我做一个。」
爹笑着婉拒了她：
「姑娘，血珠要泡在一桶人血中，泡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
「我们区区草民，哪有那么多人血？」
这位京城贵女顿时冷了脸。
她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只见其身后突然涌出许多身材魁梧的武夫。
他们个个面露凶光，如狼似虎般冲向爹娘。
此时的我，正站在隔壁卖鱼铺子前，津津有味地看着水缸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
爹娘惊恐万分，试图反抗却无济于事。
很快，爹娘被他们粗暴地拖出了铺子。
看到爹娘被带走，我这才回过神，哭着过去救他们。
隔壁卖鱼的大伯见势不妙，急忙冲过来将我扣住，死死捂住我的嘴巴。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
「娃，千万别出声！不然你会没命的！」
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爹娘被那群恶人带走。
我足足等了四个时辰。
直到月落星稀，我才再次见到爹娘。
他们早被抽干鲜血，惨白的尸体被扔在铺子旁的狗窝。
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白的吓人。
两个月后，侯府嫡女沈慕晴在春日宴上惊艳亮相。
她头戴一顶精致无比的血珠头冠，一时名声大噪。
就连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的太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当时我衣衫褴褛，正跪在街上乞讨。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讲着侯府嫡女戴着血珠头冠，震惊全场的故事。
我没哭。
我只是回到早已破旧不堪的铺子，用一整夜的功夫，将爹娘的采珠刀磨的锃亮。
没人知道，我的采珠技巧比爹娘更甚。
采珠最需要的技能，便是憋气。
憋的越久，便能下得越深的海，找到最大的海蚌。
而我自小，便能在海中长时间憋气。
小时候我趁爹娘不在，悄悄出海去玩，最后采了几颗超大的珍珠回来。
听爹娘说，那几颗珍珠的收入，足足抵得上他们采珠七日。
可爹娘为了我的安全，严禁我私自出海。
如今爹娘没了，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也和他们去了。
活下来的，是决意复仇的采珠女。
3
向我炫耀完那顶血珠头冠后，沈慕晴把玩着手中那只水头极好的玉镯，朱唇轻启：
「说吧，你准备献上什么样的宝物？」
下一秒，她话锋一转，语气中透着一丝威胁：
「你最好真的有拿得出手的宝物，否则……」
「若是敢骗本小姐，今日想要囫囵走出这侯府，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乖巧地点点头。
紧接着，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七彩琉璃盒。
就在盒子开启的瞬间，一道耀眼夺目的金光从盒中射出，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明月。
沈慕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吸引住了视线。
她定睛看去，只见那七彩琉璃盒之中，静静躺着一颗硕大圆润的金色珍珠。
那颗珍珠通体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宛如一轮金月。
其大小更是超乎想象，比她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颗珍珠都要大。
一时间，沈慕晴竟看呆了眼。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枚珍珠过于珍稀，若做成珠钗戴在头上，定能吸引太子的目光。
过了许久，沈慕晴终于回过神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
「嗯，不错。这的确算得上稀世珍宝。不过……」
「若你能作出令我满意的首饰，我便赐你百两黄金。」
我刚准备应下，就听到身后穿来一阵娇俏的怒斥声。
「哎呦，这等乡巴佬怎么配和姐姐说话？」
「你们这下人也是，姐姐金贵的闺房，也是寻常叫花子能进的？」
我扭头一看，是个身穿鹅黄色轻纱的女子。
和沈慕晴一身华贵不同，她的穿戴明显次了些。
看起来也要比沈慕晴小上几岁。
我正好奇她是谁，身后的婢女好心提醒我：
「这是沈家二小姐，沈慕柔。」
原来是侯府庶女。
我识趣下跪磕头：
「见过二小姐，民女见识短浅，还望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下一秒，她看向沈慕晴的眼神满是讨好：
「姐姐，小娘新做了新鲜的荷花酥，特地让我带给姐姐尝鲜。」
「嫡母那边，也已经差人去送了。」
说罢，她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打开。
可沈慕晴看也没看，眉眼中反而露出一丝不耐烦：
「你娘倒是有心思，天天做这些吃食。」
「行了，不就是想让爹去你们院儿里吗？我回头让他去看看你们。」
「不过你上次出的主意确实好，否则我怎么会得到血珠这样的好东西？」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顿时一紧。
沈慕柔的主意？
这件事和她也有关系？
我按下心中的疑问，悄悄攥紧手指，一言不发跪在地上。
至于沈慕柔，听到沈慕晴夸她，她肉眼可见的开心。
她走到沈慕晴身后，乖巧为她捏肩，做小伏低开口：
「太子殿下对姐姐当真深情，上次春日宴遥遥一见，他定是被姐姐的美貌所打动。」
「这不，这才过了多久，他已经向姐姐递帖子了。」
几句好听话下去，沈慕晴笑成一朵花。
她拔下发髻上的一根金簪，随意赏给沈慕柔：
「说起这个，太子哥哥的花朝节，你也陪我一起去吧。」
「否则，旁人还以为沈家有多苛待庶女呢。」
听罢，沈慕柔瞪大双眼，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很快，脸上的震惊变成喜悦激动。
作为不起眼的庶女，平日里她并没有参加什么宴会。
天家贵胄办的节日，自然是最好的。
更重要的是，太子邀请的参宴者身份非富即贵，不乏家世好的名门公子。
若婚事有了着落，这沈府便也不用呆了……
沈慕柔脸上的那抹激动和算计，尽数被我收入眼底。
想到她和爹娘的死拖不了干系，我决定先弄清楚她的底细。
趁着二人吃茶的功夫，我手捧金珠琉璃盒，跪在地上：
「民女定不负大小姐所望。」
「这次的花朝节，民女定让大小姐艳压群芳！」
沈慕晴挥挥手让我退下。
我刚走出院子，一个小丫鬟正在被杖责。
她一边哭一边大叫：
「我伺候了大小姐整整十年，我真的没偷东西！」
「我真的没偷！」
很快，她的裙衫上满是鲜血。
就在她被打死的前一秒，我站在打人的武夫面前：
「二位爷，这是几两碎银，请爷去喝茶。」
当晚，小丫鬟醒来后，我递给她一袋碎银：
「这是二十两银子，告诉我有关沈慕晴和沈慕柔的一切。」
4
花朝节的时间，就在半月后。
为了给沈慕晴打造最完美的金珠首饰，我日日待在房中。
望着硕大圆润的金珠，我思考许久，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匆忙画好彩图后，我飞快赶往珠宝坊。
珠宝坊是为侯府嫡女沈慕晴准备的。
这坊存在的目的，就是为沈慕晴做各种珠宝。
可以看到，沈家对这个嫡女有多宠爱。
十日后，彩凤金珠头冠终于做好了。
沈慕晴见到头冠的第一眼，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映入眼帘的，是头冠上的点翠。
鲜艳欲滴的翠羽巧妙地点缀于头冠之上，翠羽的色泽深浅交织。
点翠上的珠花，由碧玉和粉色的琉璃制成。
头冠上，两只栩栩如生的彩凤振翅欲飞。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位于彩凤中间的金珠。
金珠通体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宛如一轮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头冠。
而金凤的两侧，垂着一串串金色的流苏。
她摸着头冠上的宝石，眼中满是痴迷：
「呀！好精巧的功夫，比那血珠头冠好看多了。」
「你做的很好，赏！」
听到血珠头冠，我的心针扎似的疼。
眼看时候正好，我决定趁热打铁：
「得到沈大小姐看中，这可真是民女的福气。」
「只是珠宝自然要配华服，沈大小姐不妨再给小女一个机会。」
许是感觉我说的有些道理，她停下抚摸珠宝的手，第一次正面看我：
「这是自然。」
「对了，你叫……」
我佯装欣喜，忙不迭答道：
「皎皎，民女叫皎皎。」
早晚会取你性命的皎皎。
可没想到，就在花朝节的前一天，金珠头冠突然不见了。
5
沈慕晴快要气疯了。
她将院儿里所有人召集起来，命他们跪在碎瓦片上，猩红的双眼像是要吃人：
「一群不中用的奴才！连个东西都看不好，要你们何用？」
「给你们半个时辰，若是找不出来，你们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去找，都给我去找！」
下人们顶着鲜血淋漓的双腿，只得一个个屋子找。
就在这时，沈慕柔带着婢女走来。
得知头冠丢了，她眼睛滴溜一转，反手给我一个耳光：
「叫花子，头冠是你做的，就不知道好好看护吗？」
随后她一脸讨好看向沈慕晴：
「姐姐，要我说，定是这小叫花子故意诓你的。」
「姐姐是名门嫡女，她只是个破采珠的。定是看到姐姐过的好，她这才打算让姐姐出丑。」
看得出来，沈慕柔对我的怨气有点大。
我能理解。
她想在沈府过上好日子，就得傍上沈慕晴，想办法哄她开心。
可我的出现，让她莫名有了几分危机感。
果然，沈慕晴看向我的眼中多了一抹愠色。
见状，我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大小姐饶命，民女怎会这样蠢，放着好好的赏钱不要，去做这等事？」
「小姐，会不会是有人嫉恨您，这才故意让您出丑？毕竟明天就是花朝节。」
「大小姐只搜自己院儿里的下人有何用？若真是有人偷了，还会藏这里不成？倒不如其他小院儿也搜搜？」
「大小姐，民女孤苦一人只会采珠，就算看在银钱的面子上，也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听了我的话，沈慕晴感觉有几分道理。
她点点头，直接下令：
「爹娘怕是已经睡了，除了他们的院子不许惊动，其他院儿里就算掀翻了天，也要给我找出来！」
「否则，你们明天继续跪瓦片吧。」
下人们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带上火把，很快去了沈慕柔和她小娘的院子。
看着一直宽慰沈慕晴的沈慕柔，我的嘴角浮起一丝不为人知的冷笑。
6
不过片刻，下人们就在沈慕柔娘亲的床榻下，发现了放在木盒中的金珠头冠。
头冠被找到的时候，沈慕柔正在为沈慕晴捏肩捶背。
看到床榻上病卧的娘亲被抬了出来，她顿时慌了神：
「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而沈慕柔和她娘亲抵赖不得，因为包盒子的布帛，正好是她娘自己的衣物。
看着沈慕晴瞬间黑脸，沈慕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慌乱。
她跪在娘亲面前，拉着沈慕晴的袖子求饶：
「姐姐，我和娘亲平日里对你和嫡母有多敬重，你是知道的呀。」
「这顶头冠怎么跑到小娘床下的，我是真不知道。」
「我对姐姐的心苍天可鉴，定是有人陷害我！」
见她继续打算为自己辩驳，我跪在地上，轻轻开口：
「沈大小姐，此事往小了说，是姐妹间吃醋，往大了说，便是事关太子。」
「花朝节可是见太子的绝佳机会，若此机缘被别人夺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言罢，沈慕晴突然踹了沈慕柔一脚：
「好啊，原是你这个下贱庶女！枉我还想让你陪我去花朝节。」
「当初你娘一个洗脚婢，趁着我娘有孕，她悄悄爬上爹爹的床。若不是娘亲心善，你们早被扔出去喂狗了！」
「我说你们平日里怎么待我和母亲那么好，原来早就算计好害我。」
「今日若不是这小乡巴佬提醒我，只怕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来人，将她娘的药停了，将沈慕柔关到柴房！」
沈慕柔来不及辩解，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便将她拖下去。
看到金珠头冠失而复得，沈慕晴斥退下人，独留我一人。
我的心中有些狐疑。
按住内心的慌乱，我面色如常。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看着我笑了：
「想不到你小小一个采珠女，倒还挺有脑子。」
「若不是你，我今日还真被沈慕柔骗了。」
「也罢，不管是否会得太子青眼，我都需要更多首饰，你在我身边伺候吧。」
惶恐一扫而光。
能留在沈府，我求之不得。
我佯装欣喜，忙不迭跪下谢恩：
「多谢大小姐看重，奴婢一定事事以大小姐为尊。」
当晚，我悄悄从房中出来，偷偷前往另一个方向。
关沈慕柔的柴房。
7
日子很快到了花朝节。
这天，东宫花园姹紫嫣红。
贵女和世家公子们身着名贵锦衣，穿梭于花丛之间。
微风拂过，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贵女们手持鲜花，轻轻地插入发间，临水自照。
世家公子们坐在亭子里，一边尝着香茗，一边品鉴着墙上的字画，不时发出赞叹声。
他们身上的一寸锦衣，就价值百金。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辛勤劳作的采珠人。
他们要采多少珍珠，才能买上几寸蜀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