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是丞相府中照亮我唯一的光。
可她一心想嫁的太子却日日将我压在身下。
佛堂之内,他以旁人性命相挟灌我喝下坐胎药,让我听话顺从。
可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表姐死在了我的怀中。
1、
若上天当真有神明,不如现在就将我收了去。
十指因为剧烈的疼痛,毫无怜惜的动作,生生嵌入了血肉。
嘶。
我忍不住出声。
哪儿怕如此,身上之人都未有半分柔情,只轻抚上我已腻上汗渍地青丝,轻声道。
“乖,小猫就该听主人的话。”
我不敢吭声,因为一旁的厢房内躺着正在熟睡的表姐。
而压在我身上之人,是当朝太子宋景渊,亦是表姐新婚不久的夫婿。
完事后,他利落得套上外袍,露出满脸的欢愉。
走前还不忘将脚下那条撕碎的衣衫盖住我衣不蔽体的身子。
我咬着牙,无声的掉着眼泪。
对着满殿神佛,双手合一,祈求他们可以让我解脱。
我本是世家小姐,却因一场大火家破人亡,不得已之下,才前来投靠已位及丞相的舅父舅母。
满身尘土的我第一次见到舅父舅母眼中的嫌弃。
我被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万幸表姐心善,执意留我在府。
我成了她的贴身侍女。
而后,又随着她嫁给太子,一同入了东宫。
表姐本是一片好心,生怕留我在丞相府中会被刁难,可她却不知,这太子府才是我噩梦的开始。
她自小体弱,日日以汤药吊着精神,太医曾断药她活不过二十,可因着先帝的遗诏,宋景渊还是娶了她。
人人都夸宋景渊痴情,可却无人知晓深夜之中,他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他本就血气方刚,恰逢我又同表姐有几分相似,那日醉酒,他强要了我。
如果能有一个孩子,养在表姐名下,维系着太子府和丞相府的关系。
而我,无权无势,家世清白,恰恰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2、
服侍完表姐喝下药,我来到佛堂。
此时金碧辉煌的大殿,我却半点也不想沾边。
看着满殿神佛慈眉善目的双眼,我止不住的后退。
可身后的关门声,让我浑身颤栗。
我被笼罩在阴影里,见不了光。
他将一碗汤药递到我的嘴边,扣住我的下巴,强行灌我喝下坐胎药。
而后又云淡风轻地吻去我眼角的泪。
我扯住他的衣襟,怅然若失地问他。
“为何非要在这里。”
宋景渊浅笑地看着我:“旁边屋子里睡着的人,你敢不听话吗?”
他料准了我不会出声,所以便更加肆无忌惮。
临走前,他叮嘱我。
“每过三日,都到这来。”
我泡在浴桶中搓洗着自己发红的身子,现如今的自己同勾栏女子又有何两样。
与此同时,次日我便收到了舅父舅母的信,信中所提,字字句句,皆是希望我能顺从听话,毕竟,沈衍的命还在他们手中。
自入宫后,我便再未有沈衍的消息,坐立难安之下,我还是提了笔,可回信只有寥寥几句。
“只要你一心护着你表姐,护着丞相府的荣光,他就会活得很好。”
我掩面而泣。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活着就还能有往后。
入宫前,沈衍曾前来寻我,却被舅父生生打了出去,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我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他们手下留情。
“只要你入宫,我就放过他!”
我同意了。
可转眼我便抹干眼泪,对着浑身是血的沈衍扔下一包银两。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挑眉,语气陌生到我自己都不认识。
“入宫我便能一辈子锦衣玉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你过那般缺衣少食的日子。”
“简直痴人说梦。”
他拖着一身伤离开了丞相府,却没有拿走一分银两。
3、
那日之事,我羞于见人。
自此便变得更加寡言少语。
哪儿怕是在表姐身前,也鲜少再有任何情绪。
表姐向来心思细腻,到底还是察觉了我的不对。
我看着表姐闹了脾气将那碗汤药拂在了地上,她捂着胸口咳个不停,面容惨淡得仿若一张白纸,仿佛下一刻就该碎了。
“太子妃…”
表姐已是泪色盈盈,气若游丝地靠在床榻之上,拧眉问我:“太子妃?”
“何时你在我跟前也要这般规矩了?”
“阿芜,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自从入了这东宫,你便同我生分了。”
我跪在地上,咬着牙支支吾吾还是说了假话:“只是有些想阿父阿母了。”
表姐拉过我的手,轻叹了口气。
“阿芜,你于我而言也是亲人啊。”
“我身子不好,就算侥幸能多活些日子也不过一年两载,你且安心,我自会为你寻一妥帖之人,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送你风光出嫁,安稳一生。”
“留你在这,是委屈你了。”
我摇了摇头。
可还未等我答话,身后熟悉的黑影便将我笼罩在内,我不敢抬头。
“在聊什么?”
见到宋景渊,表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打趣道:“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事情。”
“想着能给阿芜寻一门好的亲事。”
他略带轻挑的语气让人甚至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阿芜年纪尚小,谈这些女儿家的事未免早了吧。”
我心中咯噔,不禁冷笑。
年纪尚小,他对我欺身而上之时,强迫我之时,可曾想过我年纪尚小。
宋景渊瞥见地上碎了的药盏,从怀中拿出一袋酥糖,递到表姐嘴边。
“良药苦口,可不许再闹脾气了,再去熬一碗。”
我不敢有丝毫迟疑,拾了药盏而出,也顾不上指尖潺潺流出的鲜血。
4、
月色清冷,晚风轻拂。
我裹住自己的双臂,战战兢兢地来到佛堂前,推门而入。
宋景渊背手而立,想来已是等候多时。
他回头看到我,眸色黯了半分,薄唇轻启:“过来。”
男子的力道之大,让我本就细嫩的肌肤染上一层桃红。
他含住我受伤的手指,强逼我抬起头来。
那双手未有丝毫犹豫的大力撕扯我身上的衣衫,直到一丝不挂之下,我满脸羞愧,虽有怒意却不敢发作。
“怎么,是觉得服侍本太子,很委屈?”
我咬着唇一言不发。
委屈,我当然委屈!
从前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若非家破人亡,而偏偏我侥幸活下,只能留在丞相府卑躬屈膝。
若非舅父舅母拿着沈衍的命逼我以阿父阿母之命起誓,要我入宫护着表姐,护着丞相府的荣光。
我本可以拒绝表姐的入宫之请。
可我不能。
我闭眼承受着一切,没有耳鬓厮磨,也没有甜言蜜语。
可意料之外的是,今夜,宋景渊事后却有难得的温柔。
“你的身份本入不了东宫,若你听话,我可以给你个侍妾的名头,也不会亏待了你。”
他的话令我穿衣的动作一顿,却依旧只当没听见似的。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太子的侍妾,谁稀罕呢。
我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佛堂。
5、
圣上的万寿节将至,宫中张灯结彩,绫罗绸缎。
我痴痴的看着那一方四角的夜空,紧了紧手中的狐裘,表姐身子弱,宋景渊命我前往宴席送衣袍,这也是我入宫现在第一次踏出东宫。
这皇城果真如戏本子所说的那般,乱花渐欲迷人眼。
我将目光放在不远处,只那一眼,我便认出了那群带刀侍卫中有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是如梦中般清朗俊逸的少年。
是沈衍!
我想过无数次我同沈衍再次相见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在皇城之内,这不是我想要的久别重逢。
他在为首那一列,腰间配着一把短剑,他是何时学会的剑。
哪儿怕见到我,他的脸上也未有任何表情,不过匆匆一瞥。
我想,他大概恨死我了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身旁走过,掀起一阵夜风,让我陡然哆嗦。
我拉住身旁路过的一个小宫女,迫切地问她。
“你可知,那些是哪儿的侍卫?”
小宫女嗤笑着看了我一眼,“瞧你是新来的吧?”
“这哪儿是什么侍卫啊,这是东厂的人。”
我狐疑不解的抬头:“东厂?”
小宫女凑到了我的耳边,说出来的话却让我的脸瞬间惨白。
“说直白点,就是公公。”
我怔怔地愣在原地,手中的狐裘仿若烫手的山芋一般,令我浑身都疼。
难道,难道全是因为我那日所说的话,他才会选择入宫,才会这般糟践自己。
他这般俯首称臣,全然没了当初的傲骨。
他寒窗苦读数十年,是为了科考,是为了一方百姓,是想要为国为民啊。
6、
自从在宫中见过了沈衍,我整日心不在焉。
走路会把自己摔着,倒水会烫到人,就连旁人唤我,我都听不到。
“阿芜,近日这般的心神不宁,是怎么了?”
我大梦初醒般的抬头,无奈地笑了:“见到个故人,一时想起从前,不能自已。”
不等表姐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阵重重的摔门声。
“哦?是什么故人,也说来与我们听听。”
我似笑非笑地对上宋景渊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