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人 冯勤富
我叫冯秦富,出生在商洛地区的大山深处。高二的时候,身高就达到了180厘米,并且长得阳光帅气。因我的学习成绩特别优秀,每次模拟考试,成绩都在前5名以内徘徊。因此,老师和同学都对我寄予了极高的厚望。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还收到了同班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同学的求爱信,可以说当时的我真是踌躇满志春风得意。
2014年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高考。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我第一天高考结束后竟然莫名其妙的流起了鼻血。父母急忙把我送到了医院,经过一个晚上的打针吃药,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第二天,我刚进入考场还没半个小时,突然又旧病复发,我不得不终止考试。
十多年的艰苦努力付之东流,老师同学除了唏嘘外更多的是为我感到惋惜。
给我写求爱信的女同学名叫吕莹,父亲是银行的领导,家庭情况相当好。我落榜了而她却考了上外省的一个财经学校。送她去上学的那天,她哭着对我说:“别泄气,你还有机会,复读一年,明年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吕莹给我递资料,递图书,并鼓励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放寒假时,她回来还缠着我去医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可以说她为了我能考上大学,费尽了心机。
2015年我再一次参加了高考,这一次更离谱。最后一场考试因看到脚下有一张草纸,我以为是我不小心把我的草纸蹭掉了。我刚弯腰捡起来,就被后面一个同学举报了,他说我拿了他的草纸。因草纸上有考号,监考老师确认是我身后同学的草纸后,便给我记了一次违规。我的努力又一次化为乌有。
当时我死的心都有,好在父母陪在我的身边。他们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一直到吕莹来到我们家,父母才放了心。吕莹陪着我度过了一个星期,走的时候她对我说:“富勤,我已经想好了,咱不能再在考大学上下功夫了。人生在世除了考大学还有很多条路,当兵去吧,听说在部队考学容易。”
2015年冬季,征兵工作开始后我便报了名。有吕莹父亲的人脉和关系,我顺利的通过了体检和政审。我穿上了绿军装,走进了军营。
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在了坦克旅的坦克抢修所。坦克抢修所里人才济济,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他们都是经验丰富,技术过硬有着五六年军龄的志愿兵。作为一个新兵,我只能为他们打打下手,递递工具什么的。当然我当兵的主要目的是考军校,学习技术对我来说只能排在第二位。
我们抢修所,和别的部队不一样,每个星期都有几天理论学习,主要学习坦克的结构,原理以及常见的故障排除。
我的师傅名叫曹顺德,性格非常倔强。我跟了他两个多月,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干活的时候,只要他一伸手,我就必须把他需要的工具递到他的手上。如果我递错了,他就直接把工具扔到了一边。
有一次,我给他递工具不小心又递错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工具砸到了的身上,多亏当时我穿的是棉衣,要不然,我非得被他砸伤不可。我忍无可忍找到排长,让排长重新给我调换一下工作。
排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让你给曹德顺当徒弟,那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曹德顺的技术在咱抢修所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的技术在抢修所里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他比拟。让你跟着他,领导不知做了多少工作,他根本就不愿意带徒弟。”
我说:“我不想学技术,我只想考军校。”排长笑了笑说:“抢修所凭的是技术,每年考军校的指标非常少。我还是劝你脚踏实际,好好跟上曹师傅学手艺吧。告诉你一句实话,有企业愿意每月出两万元挖走曹德顺,可是曹德顺人家就热爱军营,不为金钱所动。”
听了排长的话,我心里有了新的打算,跟上曹师傅好好学习技术,有名额就考军校,没名额就好好工作。
还好,那一年抢修所有一个考军校的名额,领导也给我了很多方便。但遗憾的是我又一次与大学失之交臂,以一分之差名落孙山。
条条大路通罗马,何必非要考大学。我决定今后再不提考大学的事,好好跟上师傅学技术。
从训练场到我们宿舍有一里多路,途中要经过旅司令部的办公大楼。
那天早晨,我们刚出完操,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见办公大楼前搭着钢管架子,两名刷写标语的战士正站在架上给已经发白的标语重新涂膝。其中一位战士在换手时,手中的膝桶没有抓牢掉了下来。我急忙推开了走在我前面的人,而那桶膝正好掉在了我前面一尺远的地方。被推开的人站起来时,我才发现竟然是我的师傅曹德顺。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朝我竖起了大姆指。
从那以后,师傅再没有向我发过脾气。每次干活的时候,都是我在干,他在给我当下手,当然师傅在给我递工具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错,有时候我要错了,他还会给我解释,用什么家具好,省力。时间不长,我便能独当一面了。
什么样的活也难不倒我的时候,师傅又给我教了一手绝活。从发动机的声音上来判断机器的毛病。声音清脆,声音浑浊,声音不规律,声音中伴有杂音,等等,有时他故意把发动机弄出毛病,让我从声音上判断,经过一段时间上的训练,我的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我当兵的第二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有可能转为志愿兵。但是发生了一件事,不但让我退了伍,而且连师傅也一起受到了处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一辆坦克突然熄火,师傅带着我急忙过去抢修。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判断有可能是油管出了问题,结果检查了所有油路后,并没有发现问题。接着我又怀疑可能是进气孔出了问题。师傅拍了后我的肩膀说:“你的判断没有错,就按你的思路检查。”说完师傅就坐在一边抽烟去了。
按照师傅的要求,每拆下一个零件,都要按顺序按数量记在心里。拆多少安多少,数量要相等。然而这一次我却没有记数量,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小毛病,不需要大动干戈。
修好坦克后,我与师傅一块回了营区,就在我去工具室放工具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包里竟然多了一个垫片。我马让意识到,可能是安装的时候把那个垫片忘了安。我想,一个小小的垫片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也就没有给师傅说。
结果第二天出了大问题,没安垫片,由于震动过大,螺丝掉下去,竟然把两个齿轮打碎了。碎片击穿防护板伤到坦克驾驶员。这是一起严重的责任事故,领导要我们都写一份事故原因分析。师傅让我把材料写好后交给他,由他转交上级。
没想到师傅竟然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背上了一个记过处分。为了不影响师傅续签第二期志愿兵。我直接去了营里把一切问题都说清楚了,结果那一年我也就退伍了。
我退伍回到了农村,又过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那天父亲告诉我有个人找我,我急忙跑出屋子。原来是吕莹的父亲,我邀他进屋,他摆了摆手说:“有几句话,我给你说清楚,你家我也就不去了。吕莹明年就毕业了,我已经给她联系好了单位,也是银行。本来还想着你当了兵后,能考上军校。结果你不担没有考上军校,连一个志愿兵都没有混上。你和吕莹身份不同,爱情当然也无法再维持了。她让我给你捎句话,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好姑娘。”
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即使吕莹不提出来,我也会提出来的。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吕莹父亲远去的背影,我还是没有忍住流下了几滴眼泪。
就在我准备与父亲一块出门打工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师傅的一封信。他在信中说,他在一次干活时不小心砸伤了手,已经不适合再在部队干了。部队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战斗演习,抢修所的人员远远不能满足需要。让我时刻准备好,他已经给上级提过建议,让我二次应征入伍。
接到这封信还没有一个月,我就接到了部队召唤的通知书。
我二次入伍后依然还分在原来的单位,并且和部队签定了为期三年的志愿兵合同。我到部队还没有一个月,大规模的演习就开始了。由于我技术过硬,曾经创下了一个人一天抢修三辆坦克的记录,受到了部队的嘉奖。
那天,我正在给一辆坦克做保养,突然来了一名姓申的女记者,她一连对着我拍了几张照片后还不停的问这问那。当时我心里正念叨着拆下的零件,我怕被她打扰后又犯前次的错误。因此,我就站起来推着她:“去去去,离我远点,没看我正忙着干活吗?”
女记者生气的背着照像机走了。没想到干完活我正赶往营区,就被指导员喊到了他的办公室。当时所长也在,两人轮番对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说我对记者态度不好,让我明天去司令部好好给人家道个歉。
第二天刚出操回来所长就在摧我给记者道歉,我说我还有活要干,等我干完活后再去。所长说不行,必须去,马上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记者。他还递给我一兜水果,让我给申记者带上,还一再叮嘱我态度要好,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取得申记者的原谅,不然就别回来。
我到了司令部正要打听申记者住在什么地方,就见她背着照像机从司令部里走出来。我急忙跑过去把水果递给她,并对向她道了歉。她笑着接过水果说:“要我原谅你,你就得陪我去采访,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走时所长已经叮嘱过了,如果不取得申记者的原谅就不让我回去。因此,我只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去三营采访去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原来申记者名叫申艳艳,部队大院长大的。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部队,现在已经有三年军龄了。
采访结束,他还把她的几篇稿子拿出来让我看,我提出了几点我的看法。没想到她竟然高兴的蹦了起来:“你的见解深刻,这样一改,马上就上了一个档次。”
后来申艳艳经常让我给她润色稿件,我也欣然接受,时间久了,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2020年,我与申艳艳终于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