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第一次听见袭人的名字,便表达出明确的不满,直言是贾宝玉给取了个刁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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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道:“丫头不拘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起这样刁钻的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自在了,便替宝玉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太太如何晓得这样的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丫头姓‘花’,便随意起的。”王夫人忙向宝玉说道:“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生气。”贾政道:“其实也无妨碍,不用改。只可见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诗上做工夫 。”说毕,断喝了一声:“作孽的畜·生,还不出去!”王夫人也忙道:“去罢,去罢!怕老太太等吃饭呢。”(引程甲本第二十三回)
贾政认为袭人的名字“刁钻”,是不是作者对袭人的“讽刺”?不少观点都认为这是作者以贾政的角度贬低袭人,符合袭人“伪善”的真面目。这么讲值得商榷。
《红楼梦》中很多情节需要结合原文,以人物本身作广度解读,而不能只抓住一点作延展。
贾政为什么认为袭人这个名字“刁钻”?原因很简单,就是丫头们的名字,一般不会用这么文雅的“字”样儿。比如贾母的丫头叫鸳鸯、琥珀、珍珠、鹦鹉(鹦哥),王夫人的丫头名字叫彩霞、彩云、金钏儿、玉钏儿。甚至林黛玉、薛宝钗的丫头也都叫紫鹃、雪雁、莺儿……这些名字符合丫头们的低贱身份,也就是贾政说的“丫头不拘叫个什么罢了”。
可“袭人”这个名字,要明显的文雅的多。贾政也是读书人,如何不知道出处是“花气袭人知骤暖”!以诗为一个丫头命名,分明就是不务正业。
所以,贾政不满意的不是袭人的名字“刁钻”,而是贾宝玉取的名字刁钻,不务正业的思想刁钻。
贾珠死后,贾宝玉成了贾政的继承人。尽管荣国府偌大家业不需要他科举仕途也可保衣食无忧。但中兴家族、光宗耀祖是贾政的梦想。他有望子成龙之心,才对贾宝玉要求严格。
可“花气袭人知骤暖”这句诗出自陆游的《村居书喜》一诗,全诗的意境就让贾政不满意。
红桥梅市晓山横,白塔樊江春水生。
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
坊场酒贱贫犹醉,原野泥深老亦耕。
最喜先期官赋足,经年无吏叩柴荆。
“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不光袭人的名字源于这首诗,晴雯的名字也从此而来。问题在于整首诗的意境多少带有一点颓废、消极、不思进取和安于现状之意。
陆游在诗中表达的是有酒买醉,有田耕作,赋税交足,无吏叩门的闲适田园生活。按说如此景象当作盛世,但于“宦游人”的陆游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自暴自弃之感?
贾政懂得《村居书喜》的意思,自然对贾宝玉喜欢这首诗,拿出来给丫头取名字感到不满意。就像望子成龙的父母,却因儿子打游戏烦恼,等听说家中的宠物被取名成某个游戏人物名字时,自然就不满意。
所以,贾政的不满并非来自对袭人,他也不认识袭人是何人。只是针对贾宝玉的不努力上进表达不满意。
当听王夫人吩咐贾宝玉将名字改了,贾政反而说“其实也无妨,不用改”,也说明他对“袭人”的名字没有意见,更不可能对袭人有什么看法。
贾政的嗔怪,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借此看破了贾宝玉不在科举仕途上用心的本质。而他先不喜,再接受,实际代表的是他对贾宝玉“接纳”的过程。
当时因贾元春下旨让众人住进大观园,贾政召见儿女们吩咐。文中就将贾宝玉与贾环作了对比。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又看见贾环人物委琐 ,举止粗糙;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因这几件上,把平日嫌恶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八九分。”(引程甲本第二十三回)
何为慈父之心,是该严格时严格,该认可时认可。贾政很好的作了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只是贾宝玉确实不是科举仕途那块料,他日后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反观身为母亲的王夫人表现准实不堪,各种的宠溺、维护和娇惯,只会纵容的儿子是非不分,纨绔堕落。
而有其母必有其女,正是贾元春不合理的下旨让贾宝玉住进大观园,才导致贾宝玉住进去后,失去长辈约束开始倒行逆施。最终以金钏儿的一条命和贾政的一顿暴打结束了他荒唐的少年时代。总算贾政及时出手管教,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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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