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晚清时期是中国历史上一段积贫积弱落后挨打的屈辱岁月,可就是这段屈辱岁月中也曾出现过一些亮色。比如左宗棠收复新疆之战就被视为晚清时期难得的一次军事外交胜利。可晚清时期其实还曾有一位封疆大吏有过与左宗棠类似的功业。左宗棠收复了占国土面积1/6左右的新疆,而这个人收复了占国土面积1/8左右的西藏。左宗棠成为了名垂千古的民族英雄,而这个人后来却死于非命。这个人名叫赵尔丰是清朝八旗中汉军旗正蓝旗人。
赵尔丰的祖先本是汉人。赵家先祖在明末随孔友德降清被编入汉军旗。长期以来赵尔丰的家族就在辽东地区为官。赵尔丰的父亲赵文颍是道光年间的进士。赵尔丰这一辈有兄弟四人:老大赵尔震、老二赵尔巽、老三就是赵尔丰、老四赵尔萃。兄弟四人中老大、老二、老四全都是通过科举考中进士步入仕途的,可唯独老三赵尔丰愣是死活考不上,所以后来家里索性花钱给他捐了一个官位。1884年赵尔丰出任山西静乐知县,四年后又调任永济县令。
赵尔丰在山西任职这段时间得到了山西巡抚锡良的赏识。此后锡良赴河南、四川任职时都把赵尔丰给带着一道赴任。1903年赵尔丰跟随锡良入川担任四品道员时已是58岁了。他这个年龄本来都到了混退休的阶段了。可就在这一年英军上校荣赫鹏率领近万人的军队从印度经锡金进攻西藏。西藏地方政府组织藏军进行抵抗:当时江孜境内16岁到60岁的男子都被紧急征召起来抵抗英军的入侵。尽管藏军进行了殊死抵抗,然而仍打不过装备精良的英军。
这年7月7日宗山城堡失守。守卫城堡的藏军集体跳崖殉国。到了8月份英军已攻占西藏首府拉萨。当时的西藏虽是中国领土,但西藏地方政府拥有相当的自主权。西藏地方政府认为清政府没能在抗英战争中为自己提供保护。既然现在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抵御英国人,那么就只有选择投降英国了。西藏地方政府在未向清廷中央请示的情况下就擅自与英国签订了《拉萨条约》。这个条约的签订标志着西藏地方政府内原来抗英的政治力量失势。
取而代之的是亲英派势力趁机日渐发展壮大。英国开始扶持西藏的亲英势力妄图分裂中国。清廷对西藏地方政府未经请示擅自与外国签约的行为极其不满,于是任命凤全为二品副都统领衔驻藏帮办大臣。凤全作为中央政府派出的驻藏大臣实际上肩负着一项使命就是削弱西藏地方政府的权力。此时清廷已觉得再不限制一下西藏地方政府的自主权怕是要出大麻烦大乱子了。凤全到任后大搞改土归流削弱西藏当地僧俗贵族的权力。
凤全在当地拆除喇嘛教寺庙、限定僧侣名额、勒令幼僧还俗......这一系列举措得罪了地方贵族和宗教势力。1905年川藏交界的巴塘地区发生当地土司和丁 林寺喇嘛聚众焚烧法国天主教堂、杀死传教士的事件。凤全身为朝廷任命的地方最高长官有责任有义务维持治安自然要出面干预。早就对凤全不满的当地僧俗贵族趁机煽动暴乱。1905年的清政府已启动 新 政改革。改革内容之一就是用新军逐渐替代以往的八旗、绿营。
当巴塘发生焚烧教堂、杀戮传教士的事件后出面平息事态的清军都是穿着西式制服的新军。当地人从未见过这种打扮的清军。一些早就对凤全不满的上层贵族死活不承认他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偏说他是洋人派来掠夺当地牧民牲畜财产的。本就痛恨洋人的当地百姓在这些贵族的忽悠下一哄而上把凤全和他带来的亲兵当场打死。朝廷任命的二品驻藏大臣就这样被杀了还了得?朝廷下旨给四川总督锡良要他赶紧派个能干的人去平定藏区局势。
锡良接旨后一面令提督马维祺率巡防军火速进剿,一面派建昌道赵尔丰驰赴查办此事。和赵尔丰一道入藏平叛的马维祺是一员名将悍将。早在中法战争时期马维祺就曾因打败法国陆军第一旅团被朝廷赐予博多巴图鲁的称号。马维祺率部刚到巴塘就遭遇伏击。马维祺临危不乱指挥亲兵抬出马克沁机枪对着山脊射击。叛军仗着人多势众依地形优势从上往下猛攻。马维祺手舞大环砍刀亲自冲上去连劈三人。清军见主帅亲自冲锋更是士气大振对叛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反冲锋。
最终清军依靠火力优势逼迫叛军退走,可即使如此仍付出了几十人伤亡的代价。马维祺乘胜掩杀追击至丁 林寺。寺内参与叛乱的喇嘛们据险固守。清军用克虏伯大炮进行轰击攻下丁 林寺。此战后清军入驻巴塘。战败的叛军作鸟兽散。城内民众担心被误认为是叛军也各自逃命去了。一时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马维祺部进驻巴塘后面临两个严峻的问题:一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追剿已作鸟兽散的叛军残部,二是在城内几乎已空无一人的情况下不知该如何解决补给问题。
马维祺打仗虽是一员悍将,但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两个棘手的难题。恰在此时赵尔丰率部赶到。马维祺分了一半兵马给赵尔丰后返回成都去了。赵尔丰派人到处发布安民告示称自己到此只为安抚百姓。城内居民无论之前是否曾参加过叛军只要回来既往不咎。只要是回来的人从今往后就是良民。如果不回来执意要啸聚山林就别怪本大人拿你们当乱民剿了。赵尔丰为了争取让人回来还承诺每人赏茶叶、布匹若干。
过了一段时间就陆陆续续有人回城来了。赵尔丰就通知这些回来的人去一处大院领取之前承诺的赏赐:这些人由赵尔丰的兵士领着排队进入大院领取赏钱赏物,然后再由兵士领着从后门出去。这些人刚出后门就被早已埋伏在此的官兵捂嘴割喉。他们刚领到手里的赏物随即又被传送到前门继续发放。排在后面的人毫不知情继续上当。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叛众竟全被官军全部斩杀。号称悍将的马维祺平叛尚且伤亡数十人。
这赵尔丰此前从未有过带兵打仗的经历却一出场就能在己方零伤亡的情况下斩首数千。赵尔丰这番操作如果纯粹从平叛的功利效果来看无疑是极其成功的,但这也造成了一些本来并非叛军的无辜百姓死亡。有些人本来并没参加叛军,只是为躲避战乱才逃出来。你赵大人口口声声说是来安民的还承诺给予赏赐,那么自然会有人前来领赏不是?贪图赏赐也是人之常情算不上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必死之罪吧?
赵尔丰玩这么一出钓鱼执法平叛是成功了,但是否存在错杀误杀良民的现象?到底错杀误杀了多少?这恐怕已成了永远也说不清的问题了。也正因如此使赵尔丰得了一个“赵屠夫”的绰号。时至今日赵尔丰仍是一个存在争议的历史人物。按说他西藏平叛的功业堪比左宗棠收复新疆,但两人的的身后评价却差距巨大。左宗棠是无可争议的民族英雄。至于赵尔丰有人说他是收复西藏的大功臣,也有人说他是屠杀平民百姓的刽子手。
其实我们今时今日的人完全无需为这种事而争议。历史人物本身就是复杂的:功是功,过是过。赵尔丰收复西藏无论如何是对中华民族是有重大历史贡献的,另一方面赵尔丰喜欢靠杀人立威也确 是事实。我们不能因为他的过错就否认他的历史贡献,也无需为了维护他的形象而回避他的过错。其实大家完全可以对这个复杂的历史人物有不同的评价。这里我本人只是客观如实讲述赵尔丰的生平事迹不对其做任何评价。
赵尔丰平定巴塘叛乱后发现藏区所使用的货币竟是英属印度的卢比。每枚卢比银币重三钱二分,却作四钱购物。这导致藏区白银大量外流。赵尔丰平叛后开始在康巴藏区发行一种新的货币四川藏洋。此举一则强化了中央政府对藏区在经济上的管控,二则为接下来进一步的政治改革提供了经费保障。赵尔丰在藏区推行的政治改革其实就是归土归流即用中央政府任命的流官取代当地昔日世袭的土司。
赵尔丰平叛时康区有大小土司138家。这其中实力最强大的是明正土司、理塘土司、巴塘土司、德格土司。这四位都被赵尔丰以武力剿灭,其他小土司则再也无力抵抗。赵尔丰下令禁止土司、头人、寺庙放高利贷,又严禁他们炒作买卖土地。在赵尔丰来之前当地农奴是要无偿为贵族服劳役的。从1909年2月起赵尔丰颁布新章程要求贵族今后征发劳役必须支付一定的报酬。此外赵尔丰还在当地鼓励垦荒、兴厂开矿、发展邮政、统一度量衡......
至此东西三千余里、南北四千余里的川边藏地区已改为与内地一样的建制。这为1928年西康建省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此后民国时期哪怕四川军阀混战、日寇侵华山河沦陷之时西康始终是中国相对稳定的大后方。可赵尔丰的改革以及他的铁血手腕引起了拉萨大喇嘛土登嘉措等人的惶恐不安。拉萨的宗教首领和世俗贵族们担心赵尔丰会把在川边藏地区的改革移植到拉萨从而使他们失去特权,于是开始勾结英国势力妄图将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
1909年赵尔丰从巴塘地区出发收复江卡、贡觉等四个部落地区,更是越过丹达山向西一直到达江达宗。此时他距离拉萨只有六天的路程。达赖喇嘛被赵尔丰吓得逃往英属印度。赵尔丰随即上书朝廷请求乘胜平定西藏全土进而在藏区推行革教易俗政策。如果按赵尔丰的设想进行改革意味着西藏将完全变得与内地无异。这显然是西藏贵族和宗教势力所不愿见到的。清廷担心如此激进的改革会激起更大的动乱。
请注意此时已是1909年了。清王朝已只剩下最后两年的寿命了。当然赵尔丰等身处其中的人不可能未卜先知预料到两年后的事,但清廷高层此时早已被各种内忧外患搞得焦头烂额了。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清政府没敢允许赵尔丰如此激进的改革方案。1911年赵尔丰从西藏调回四川任总督,可就在这一年四川爆发了保路运动。赵尔丰到任后拿出他在藏区平叛的那套手段对参与运动的人士大开杀戒。
1911年9月7日赵尔丰下令逮捕蒲殿俊、罗纶等9名保路运动为首者,同时又下令开枪射杀闻讯赶来支援的社会各界民众酿成成都血案。成都血案发生后四川各地纷纷爆发武装起义。9月25日荣县率先宣告脱离清廷统治。这时的赵尔丰仍指望用武力稳定局面,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已指挥不动川军了,只好上书朝廷请求从湖北调集新军入川弹压保路运动。可这又导致武昌兵力空虚。当年10月10日晚湖北革命党当机立断在武昌发动起义。
武昌起义后短短一个月内湖南、陕西、江西、山西、云南、安徽、江苏、贵州、浙江、广西、福建、广东、山东等十三个省相继宜布脱离清廷的统治。朝廷内一些人认为正是赵尔丰在保路运动中处理失当造成了革命的爆发。1911年11月6日清廷下旨罢免了赵尔丰四川总督一职。11月25日四川召开官绅代表大会宣布脱离清廷成立大汉四川军政府:原咨议局议长蒲殿俊任军政府都督,陆军第十七镇统制朱庆澜任副都督。
1911年12月6日成都发生兵变。身为都督和副都督的蒲、朱二人逃走,军政部长尹昌衡率兵平叛被推举为都督。赵尔丰被怀疑是这场兵变的幕后主使。兵变平息后尹昌衡下令逮捕赵尔丰。1911年12月22日赵尔丰在成都皇城坝进行公审后被处决。在赵尔丰二哥赵尔巽所撰《清史稿》中称赵尔丰临死前仍骂不绝口。俗话说盖棺论定,但赵尔丰死后对他的评价仍是两极分化。成都血案发生后资政院总裁李家驹曾说过:“川人何罪?逢此屠伯!”
显然他对赵尔丰在成都滥杀无辜的行为是予以谴责的。当然同样也有不少人充分肯定了赵尔丰的历史功绩。著名历史学家李思纯曾有言:“金沙江以东十九县尚能归附皆清季赵尔丰之余威”。原中国地方志协会湖北分会常务理事贺觉非也曾说过:“尔丰之治边也先与兵威……边地既定即从事各种建设……奠定西康政治之始基宜为赵氏……”易 学家尚秉和则评价赵尔丰称:“自清以来治边者无有着功若此”。
西藏新疆秦汉唐元就是中华民族的疆域,中外历史,生态环境,地理政治贡献形成,不是满遗清吹清朝鹰犬的贡献,是满清把近代的中国带进了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