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初春,寒风透过铁窗涌进狭窄的牢房,渣滓洞的每一天都像是煎熬。这里的囚犯,每个人都形容枯槁,身上布满因营养不良而生的疮疤,眼里却带着一股倔强的光。杨俊生坐在牢房的角落,面前是一碗寡淡得几乎看不到菜的汤水,里面漂着十几根豆芽。
这就是他一天的口粮。牢房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汗臭味,似乎混合着未干的血腥。即便如此,他们始终忍着不发出任何抱怨的声音。在渣滓洞,吃饱从未成为可能,活着才是最大的目标。
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座监狱中撑多久,但彼此间的支持与坚韧让人坚持下去。那些刺耳的枪声和特务的脚步声从未停息,死亡的阴影随时可能降临。可就在这样的困境下,杨俊生为何最终能活着走出这座人间地狱?
武胜三溪乡起义后被捕1948年7月的一个幽暗夜晚,四川省武胜县三溪乡的静谧被偶尔的虫鸣打破。杨俊生和罗仁杰、张元平、刘耀文在村外的小树林里秘密汇合。他们计划起义,期望能够点燃反抗国民党统治的火种。
在密集的树荫下,四人低声讨论起义的最后细节,确认每个人的任务和路线。然而,由于缺乏足够的武装支持和充分的策略部署,他们的计划充满了风险。起义行动很快在深夜展开,他们分散到预定位置,尝试联合更多的村民和地下党员响应这一行动。
然而,消息可能提前泄露,或是准备不足,导致他们迅速遭到了国民党驻军的反击。在慌乱中,四人设法撤离到较为隐蔽的山林和小溪边,利用地形的复杂多变来躲避敌人的搜索。杨俊生等人在与追兵的拉锯中终究还是被捕。
敌人将他们押送到三溪乡政府的拘留所,那里四周用木栅栏围着,仅有几间破旧的土房,四处漏风,地上堆积着泥土和杂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汗臭味。他们被命令蹲在院子里等待审讯,身边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目光警惕而凶狠。
很快,审讯开始了。敌人先是将四人分开,逐一提审。杨俊生第一个被带进审讯室。敌人先是试图通过语言试探,询问他们的身份、来历以及与共产党之间的关系。
然而杨俊生保持沉默,仅简单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对于其他问题,他要么以“不知道”应付,要么干脆闭口不言。在接下来的提审中,敌人开始对杨俊生施加更严厉的手段。
几名士兵将他拖到一旁,用绳子吊起双手,强迫他整个人悬空而立,接着用粗重的木棍击打他的背部和腿部,企图从他口中撬出更多信息。然而,无论敌人如何威逼利诱,杨俊生始终没有泄露任何党的机密。
与此同时,罗仁杰、张元平和刘耀文也分别接受了类似的审讯。他们的策略和杨俊生完全一致,敌人问什么,他们只回答自己身份的表面信息,对于涉及党组织和地下工作的内容,一律避而不谈。
几轮审讯下来,敌人发现四人的口供几乎一致,没有任何破绽,这让审讯者更加恼怒,但也一筹莫展。敌人在审讯无果后,转而试图用软硬兼施的办法劝降。他们故意放出消息,声称只要愿意交代,就能减轻刑罚,甚至给一条生路。
但杨俊生等人对此充耳不闻,无论是明里暗里的利诱,还是不断升级的刑罚,他们都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渣滓洞的囚禁生活1948年8月,杨俊生、罗仁杰、张元平和刘耀文被押解上路,前往重庆的渣滓洞监狱。押送途中,四人被铁链相连,双手反绑,艰难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路上的守卫每隔一段时间便呵斥他们继续前行,时不时用枪托轻轻敲打,以示威胁。
到达渣滓洞后,四人被分别押入不同的牢房。这里的牢房是由坚硬的砖石砌成,铁门厚重,房间仅有不到15平方米的空间,却挤满了十二名囚犯。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铁窗开在高处,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空气闷热,墙角的霉味混杂着汗臭和污水的气味,令人作呕。每个牢房上下铺共六张木板床,木板粗糙而干硬,床位拥挤,几乎没有翻身的余地。新来的杨俊生等人只能在地上找个狭窄的角落挤着坐下,身旁是早已破烂不堪的毯子和旧草垫。
生活条件极其恶劣,每天只有两顿饭,分发的食物简单到难以下咽。碗里是掺杂了稗子和炭渣的糙米饭,甚至能吃到谷壳和泥沙,牙齿在咀嚼时发出咯吱声。
配菜是一种被称为“下角菜”的东西,实际上是别人挑剩下的黄叶、根茎,或者是已经发霉的豆芽,有时甚至只是一碗加了盐的水。每人分到的豆芽不到二十根,一碗菜汤清得能看见碗底。
水的供给更为有限。监狱里没有干净的饮用水,只能喝从山下提上来的混浊井水,漂浮着细小的杂质。牢房内的卫生环境也极差,厕所只是一处简单挖开的坑,几乎没有清理过的迹象,苍蝇成群,臭味久久不散。
在渣滓洞,所有人的行动都受到严密监控。每天早晨,囚犯们被逐一叫号,排队列队检查,有时还会被强迫做些无意义的劳动。
牢房外的高墙上架设着电网,守卫的岗亭上有士兵手持武器来回巡视,监狱东北方向的机枪阵地更是对准整个区域,随时准备射击。一旦有人试图靠近禁区,就会遭到无情的镇压。
苦难中的坚韧与希望尽管生活条件极度艰苦,杨俊生和其他囚犯们仍努力在困境中寻找支撑。牢房里的日子漫长又单调,但他们通过彼此间的支持,坚守信仰。
在狱中,每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让人感觉到革命同志之间的力量,比如在分发饭菜时,哪怕只有几粒米、几根豆芽,大家总会尽量平均分配,生怕有人吃不饱。
有些身体较强壮的囚犯会悄悄将自己的那一份留给身体虚弱的同志,虽然谁都知道这点食物不可能让人真正恢复体力,但这种行为传递出一种无声的支持。
杨俊生与其他男囚们同处一个牢房,环境恶劣到无法形容。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努力维持基本的秩序。牢房里的同志们会默契地分工,比如有人负责整理那几件破旧的毯子,有人负责清理角落里积存的污物,尽量保持有限的干净。
有一次,牢房的门被看守粗暴地打开,所有人被命令走出牢房列队。杨俊生和其他囚犯一起低着头,步伐沉重地走向监狱的小操场。这是每周一次的“放风”时间,但实际上只是为了给囚犯一点活动的空间。
操场被四周高高的围墙包围,顶部架设着密密的电网,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岗亭上注视着每一个人,随时准备扣下扳机。就是在这样一次放风时,杨俊生远远地看到女囚们被带到了另一边的院子。他们站成一排,同样由看守严密监视着。
杨俊生的目光扫过人群,注意到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那是江竹筠,狱中大家都称她为江姐。她站在队伍中,身姿挺直,即使身上的衣物早已破旧不堪,依然显得与众不同。江姐的表现一直是渣滓洞内同志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有人曾经提到过她面对酷刑时的坚韧和无畏,还有她在女牢房中如何鼓舞身边的同志。尽管她从未与男牢房的囚犯们直接接触过,但她的事迹早已在监狱内传开,成为许多人坚持下去的动力。
放风时间很短,囚犯们被迅速押回牢房。回到狭小的空间后,牢房里的同志们压低声音,偶尔会交流一下自己听到的关于江姐的事情。有人说她始终拒绝向敌人妥协,即使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也从未吐露任何党的秘密。
自由与之后的岁月1949年春天,国民党在战场上的败局已成定局,战线不断收缩,解放军势如破竹地向全国各地推进。重庆作为西南地区的重要据点,局势日益紧张。随着中共中央与国民党谈判的进展,国民党被迫接受释放政治犯的条件。
杨俊生因为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是共产党,他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后,得以离开渣滓洞。离开渣滓洞后,杨俊生回到川东地区。他辗转回到岳池县,不久便投入到当地的社会事务中。他参与了土地改革工作,为当地农民讲解新政策,帮助他们解决土地分配的矛盾。
然而,距离他离开渣滓洞仅仅数月,1949年11月27日,国民党特务在重庆发动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在解放军即将进入重庆的前夕,这些特务为了毁灭革命力量,对关押在渣滓洞、白公馆等地的300余名中共党员和爱国人士实施了大规模屠杀。
这一天的黎明,被押送到刑场的囚犯们成批倒下,枪声此起彼伏。那些无法被押送的囚犯则直接被杀害在牢房内,血流成河,监狱内外一片凄惨。渣滓洞里,曾经与杨俊生共同生活过的许多同志,再也没有能走出那座冰冷的监狱。
放风时短暂交流过的同志,甚至江姐等曾经令人敬佩的革命者,都在这场血腥的屠杀中殒命。这场“11·27大屠杀”震惊中外,成为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最后疯狂。
参考资料:[1]岳定海.岳池,黎明前的火焰——访中共地下党员、渣滓洞幸存者杨俊生[J].晚霞,2016,0(12):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