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身为生为世家门阀之首崔家的嫡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却只是个女孩。承不得家、袭不得爵,母亲柔弱、小妾猖狂,遇人不淑、夫妻不睦,看她如何翻得好气力……
帽落宫花,衣惹御香,凤辇晚来初过。满城车马,对明月,有谁闲坐。
精选片段:
西北苦寒,进了十月里已是天寒地冻,这一日更兼下起了雪,鹅毛般的雪片絮絮地下了一整日,守门的苍头、小厮俱都躲在门房吃酒烤火,正谈笑到高兴处,突然棉门帘子被狠狠一掀,一个体面仆妇卷着一股寒气疾步而入。
“里面都乱作一锅粥了,你们几个倒是自在,还不快与我开了门!”
门房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老太太身边极有体面的于婆子,赶紧上前奉承,“妈妈今日是贵脚踏贱地,什么了不得的事竟能劳动妈妈大驾。”嘴里一面说,脚下却不敢懈怠,一路小跑着替于婆子一行开了门。
“了不得,太太发动了几个时辰竟还没诞下小主子,老太太和老爷俱都急得要死,让我出去把府里供奉的接生妈妈全都接进去,你们可警醒些,听着门响,可别死灌黄汤,误了大事!” 边说一伙仆妇边呼啦啦地去了。
这厢门房几人进了屋,也一起议论开来。“你娘不是也懂接生吗?刚才如何不说与于妈妈,若是立了功,老爷还能赏得少了?”
“我呸,你想钱想疯了,怎么不让你屋里的去。府里专事接生的妈妈这么多,不比我娘有本事,光想着赏赐,若是…若是太太不中用了,小心掉脑袋…”
此刻的承恩堂里,崔老爷和老太太俱在正堂里等着,茶水已换过了几盏,只是谁也没那个心思用。身边都是丫头婆子,崔老爷虽然勉强端坐着,可无意识敲击椅背的手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急和紧张。老太太看着平日老成持重的儿子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由冷着脸道:“行了,妇人家都有这一遭,你急也没用,不如去外院陪你父亲说话去。”
崔老爷却答非所问,一听母亲开口就再也忍不住道出心中所想,“母亲,你说慧娘她,她会不会…”
老太太听他要口出不详,忙忙地拦住,“胡说,她是我崔家的长房太太,金尊玉贵的命格,哪会那么容易折了福,休要胡言。”
崔老爷虽然年轻,但也当了几年家,突然遭了母亲训斥,老脸一红,忙住了嘴。转头看向承恩堂外盛放的一片红梅,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崔老爷名唤恭礼,是崔氏嫡系的子孙,崔家第十一代的家主。彼时新朝建国不足百年,五姓七家却已绵延了几百年,世家门阀,赫赫扬扬。崔、李、王、郑、卢氏这五姓名声极大,自恃身分高贵、血统纯正,轻易不与他族通婚。老太太本姓卢,是范阳卢氏的嫡女,而崔老爷取的夫人就是太原王氏的家主的长女。
新朝初立时,太祖皇帝曾为太子向五姓世家求取太子妃,本以为这普天下最高的尊荣会让五姓世家打破头,生出嫌隙,变成一盘散沙,最终均为皇家所用。谁知五姓世家竟全都婉拒,宁可将女儿嫁给另一世家出身的九品小吏,也不愿意嫁入皇家,成为未来的皇后。惹得太祖皇帝恨恨地向宰相抱怨:“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
等到太子即位为太宗皇帝,仍然记着五姓拒婚之辱,便欲将公主赐婚给五姓氏族,一雪前耻,谁知五姓氏族为了维持血统高贵,仍是不要公主做主母。此举惹得天下哗然,世人皆传五姓女尊贵更胜公主。
五姓世家此举也惹恼了太宗皇帝,屡屡打压世家门阀,开科举、扶持寒门士子与世家抗衡。崔氏为五姓之首,世居西北长安城中,家大业大,把个西北几郡经营的如同铁通一般滴水不进,宛如小朝廷,人称“西北王”。虽然皇帝奈何不得崔家,但崔家也收敛锋芒,低调行事,不与天家纷争,崔老爷名唤恭礼、正房起名为承恩堂俱是这个缘由。
崔家老太爷因早年造了皇帝忌讳,寻机革了官职,心灰意冷间从此不再理事,早早将爵位传与儿子,自家整日里吟诗弄画,以名士自诩。因儿媳妇生产不好在正房候着,此时正在外书房等消息。
崔家人丁不旺,崔老爷只有一个嫡亲的妹子并一个庶弟,妹子嫁与李家,出阁刚两年。弟弟崔呈礼年方十四,虽是庶出,但崔家钟鸣鼎食之家,族人大多学富五车、人才辈出,崔呈礼除了在族学读书,也常跟着老太爷的清客相公研讨学问,欲从科举谋个出身。
崔老爷二十岁上与王氏成亲,至今五载,却是头一遭做父亲。王氏也是出身大家,家教甚严,平日里温柔和顺,与恭礼夫妻间感情甚笃。王氏半夜发动,堪堪过了好几个时辰还没有动静,只听得妻子叫喊气力越来越低,如何能不让他心焦。虽然表面上还是如往常一样冷静持重,但内心早已焦急如焚,甚至脑中不受控制地瞎想,编织了无数凄凉的后果。这一刻,只求王氏能母子平安,至于能不能填个嫡长子,倒都顾不得了。
突然听闻一阵响亮的哭声,崔老爷内心狂喜,想要站起来看看却发现腿已是软了,半点使不上力气。卢老太太刚刚嘴硬,这时却是动作比谁都快,既不要拐杖,也不要丫头扶,几步就走到当做产房的暖阁旁,自己打了帘子进去瞧了。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崔老爷抬头被早晨的第一抹晨曦晃了眼睛,恍惚间听到耳旁有人报喜,恭贺老爷得了千金,母女均安,这才回过神来,已是喜不自胜,大声道:“赏!赏!今日上房伺候的一律赏5两银子,其余府中奴才赏银2两!”众仆役听得,更是笑开了花,一路说着奉承话簇拥着恭礼向暖阁走去。要知道,即便是崔家的富贵,府里最里面的奴才月钱不过1两,老爷这次的赏赐实是大手笔。
恭礼进得暖阁,看见妻子一脸憔悴倦容,头皮早就被汗打湿成一缕一缕,屋里还能闻见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心疼不已,却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拉着妻子冰凉的手,叹息道:“慧娘,你受苦了!”
王氏闻得丈夫此言,心中柔情一荡,只觉这番生产虽苦,然得丈夫如此体贴,实是欣慰。加上看丈夫、婆婆都没有因为自己生了女儿不喜,心里放下一块大石,神情更显温柔,整个人都仿佛透出一份圣洁的光辉。
卢老太太本来抱着孙女正满心欢喜,看到儿子媳妇含情脉脉的样子又忍不住腻味,连忙道,“我儿,还不来看看你的丫头,这孩子生得真是壮实,难怪把媳妇折腾得够呛。”
崔老爷这才想起女儿,连忙走上去相看,只见女儿全身红红的,皮肤却不皱,只是异常的娇嫩,让他都不敢碰,只怕自己的粗手把女儿擦破了。新生儿全身胖乎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胖嘟嘟全是肉,看着就像个肉团子,让人只瞧了一眼心里就软成了水。
都说隔辈亲,卢老太太看着孙女实是爱的紧,自家抱在怀里不撒手,也不说让给儿子抱抱。一边轻声地哄着孙女,边向儿子夸耀,“你看我这孙女,生得实在是好,这鼻子、嘴巴活脱脱地跟她爷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孩子。还有,你看这手脚,手长、脚长,这可不就继承了我们崔家人的高个子吗?”
老太太的陪房孙婆子,现做着内府总管事,是老太太身边的第一得意人,闻得老太太此言立刻接着道,“我看小主子竟是随了老太太,这眉眼跟老太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将来长大必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老太太听得前面倒罢了,最后竟扯到自己身上,不由老脸一红,啐了孙婆子一口,“把你个老杀才,竟然编排到主子头上了。”说着自己也掌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旁边的丫头、婆子听得此言,更是一叠声的奉承,说小主子生得如何得意,又与祖母如何相似,乐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屋里众人正笑闹着,王氏身边的大丫头减兰进来喜气洋洋地禀告,说老太爷传话说,天气太冷,不必把孩子抱出屋子去给他看,让老太太快去把孩子样貌说与他听,还说要亲自给孩子起名字。
王氏闻得公公婆婆俱都如此喜欢女儿,心里欢喜无比。卢老太太听得老太爷此言,一叠声地吩咐人赶紧拿斗篷、手炉,伺候她出去;又吩咐人给王氏娘家报喜;再细细嘱咐了王氏种种注意事项,最后瞪了儿子一眼,吩咐道,“快让你媳妇歇着,月子里不许累着她。”这才出了门,倒叫小夫妻俩又闹了个大红脸。
等一屋子人退得干净,只剩下夫妻两人,还是王氏先开了口,“老爷眼圈都黑了,昨晚竟是没有歇着吗?老爷日理万机的,怎么如此不顾着自己身子,让妾身如何自处呢。”
听得妻子微嗔,崔老爷笑着反问:“夫人受着如此大苦,要是异地而处,夫人就睡得着了?”见四下无人了,又凑过去坐在妻子床边,想要再拉着手诉诉衷肠,又怕夫人羞恼,只得借着孩子搭话。
“这孩子这样乖,半日也不哭闹。”
夫人闻言笑道,“才生下来的孩子,喝饱了奶,可不就只剩睡了吗。”
崔老爷听得妻子柔声回话,心里一荡,说道:“这孩子这样坏,累得夫人受了如此大苦,等她大点为夫要亲自打她屁股!”
王氏横了他一眼,“到时候只怕就是妾身舍得,老爷自己也舍不得的。”
“那倒是,这孩子长得与夫人这样像,我爱还来不及,哪里去打她?”
王氏听得他话里言外之意,害羞不已,忙把话岔开,“祖父要与孩子起名,夫君再为孩子起个小名吧。”
恭礼见王氏害羞,也不去迫她,顺着她的话说道,“这孩子生下来就这样胖乎乎的,身子圆滚滚,我看就叫她圆球或者圆圆好了,正好她也是元字辈的。”
王氏扑哧笑出了声,“圆球听着像什么样子,亏得你做父亲的说得出口。”不过王氏秉性温柔,不忍折了丈夫面子,又说道,“倒是圆圆还可以,孩子小,起个贱些的名字好养活,再着圆圆有圆满之意,听着喜庆,而且还是淑媛的媛的谐音,孩子大些叫了也不怕。”夫妻俩说话间就给孩子定下了小名。
恭礼谈笑一时怕妻子累着也就退出来了,夫妻俩自去歇着不提。王氏累得狠了,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屋子里王氏的奶娘王嬷嬷并减兰和半月两个大丫头一起守着,孩子就睡在身边,屋里的炉火印得孩子小脸红扑扑的。
减兰一看王氏醒了,赶紧将温着的参汤端上来伺候王氏喝了,又说道,“太太不知道,刚才您睡着,老爷进了看了夫人和小姐好几次了,说是怕一会不看就记不得小姐的样子了,没想到老爷平时那样威严的一个人,竟也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太太道可笑不可笑。”
半月更心直口快些,直接说,“虽说先开花后结果,但保不齐人都是更盼着一举得男的,可看咱们府上,老太爷、老太太并老爷得了小姐这么真心高兴,太太可真是好福气。”
王嬷嬷此刻心情好,竟也破天荒地没有训斥半月胡言乱语,反而续道,“谁说不是呢,当时夫人在闺中就贤名远扬,多少世家来求娶,老爷太太只看重崔家,说是书香世家、人品端方,果然就应了这话了,还是老爷太太老辣!”
王氏听得奶娘提起父母苦心,忍不住心里一酸,就滴下泪来,丫头奶娘忙上前劝着。正闹着,崔老爷进了门,看着王氏伤心疾步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谁给了你气受不成?”
王氏看见丈夫着急,忙擦了泪回到,“好好的自己家中,哪来的气受。老爷可用了晚膳?”
恭礼见妻子回转,也展颜一笑,“不忙吃,父亲给圆圆起名字了,说是迎着晨曦出生的,又是元字辈,就叫元曦了。相士算了,说配命格是极好的名字,遇到坎坷也终能逢凶化吉、必成大器的。”
王氏一颗心已化在女儿身上,听了不由皱眉,“我只希望她一生顺遂,千万莫有坎坷。”
“不怕不怕,终是逢凶化吉就好了,相士说圆圆已是极难得的贵命了。”这才哄得妻子转悲为喜,夫妻俩一起用膳不提。崔家大小姐出生,来看望的络绎不绝,临到满月酒的正日子,崔府门前更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这日距元曦满月还有两日,王氏正领着几个大丫头查阅织造司进上来的小儿衣饰。她怀孕后虽不再理府上家事,但女儿的满月宴却是放心不下,务必要为元曦挑身最亮眼的行头。
“夫人看这件五毒小袄,织得忒是精巧,这图案好似雕镂上去一般。”
王氏捧着细看了看,说道:“这件的确精巧,不怨你不知道。这是定州的织刻丝,不用布机,只以熟色丝经于木桢上,随心所欲地织出花草禽兽的纹状。所以这纹路并不相连,承空视之,如雕镂之象。”
说罢又感叹道,“当年我出嫁时各色好料子俱都是陪送九匹,什么大登高、韬文锦、宝界地,应有尽有,母亲原也想凑足九匹织刻丝与我添妆,那可是了不得的体面,到底没有凑成,谁想到老太太竟命织造司拿这料子与圆儿做小袄,这般疼爱,我都怕折了她的福。”
主子丫头正说得起劲,突见王嬷嬷快步进来禀报,“太太,夫人并远大奶奶、昌二奶奶从太原来看您来了,进朱雀门时还赶巧碰上了郑家太太一行,现已进了二门了,由老太太陪着马上就到承恩堂。”
王嬷嬷平日最是规矩严肃的一个,得悉旧主上门也激动地声音颤抖、眼眶发红,更不用提王氏,出嫁五年,第一次见到娘家人。一听此信,竟是片刻也等不得了,就要出去亲迎,被丫头婆子好歹劝下,却也盯着帘子望眼欲穿,恨不得即刻就能见到母亲和嫂嫂。
不一时,就听见脚步声纷至沓来,丫鬟婆子簇拥着卢老夫人、王夫人和郑夫人为首的一行贵妇进来,久别重逢,竟是未语凝噎。王夫人上前一把拉住王氏的手,只是一行哭,却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儿媳妇不敢狠劝,还是郑夫人上前拉住,劝道,“姐姐母女重逢是好事,怎么反倒哭个不停,外甥女还在月子中的,伤了眼睛可是要不得。”
郑家大奶奶见婆婆开口,也上前道,“我可不依,母亲刚才见了我也没怎么着,见了姐姐倒是哭的了不得了,可见还是疼姐姐比我强,我是万万不依的。”话音一落,一屋子女眷都哄堂大笑起来,这一打岔,王夫人和王氏也都笑得收住了泪。
原来这五姓世家俱都联络有亲,王夫人两个嫡出的女儿,大女儿嫁到崔家为长媳妇,小女儿嫁进郑家,给自己的亲妹妹做了儿媳妇。郑夫人是家中幼女,自幼最得父母兄姐宠爱,性格开朗、爽利,一向最喜欢跟自己性情相投的外甥女小王氏,最后等到王氏一及笄就聘了回家做长媳,婆媳两个颇为相得,好似新母女一般。
王氏听见妹妹的玩笑话,只是抿着嘴笑,倒是崔家老太太也是个性情爽利的,上前搂住郑大奶奶道,“这孩子,也是当娘的人了,还这般会撒娇。你家的胖小子怎么还不抱来,让他也见见他妹妹?”
小王氏笑着回到:“车上睡着了,一时醒了自己就要闹着过来的,倒是先看看我小外甥女是正经。”
奶母早已将元曦抱到偏厅候着,一听传唤就抱了进来。快满月的孩子长开了不少,元曦的父母俱都是俊美的,她皮肤很白皙,眼睛长得像母亲,又圆又大,鼻子嘴巴倒是像父亲,还遗传了崔家人典型的人中,看着五官分明,雨雪可爱。
元曦这会精神头正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个不停。见了这么多生人也不怕,反而瞪大眼珠东看看这个、扭头再西看看那个,又用手去扯几人给她挂上的表礼,自己忙个不停。祖母接过去抱了她,也不用人逗,自己就先对祖母笑了,喜得崔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不住地向人夸,“今天也没有外人,不是我老婆子夸口,我见过这么多孩子,一个也及不上我这孙女聪明,才满月就认识人,长得又这么可人疼,怨不得我老婆子一时不见就想得荒,时时刻刻都想抱着她不撒手!”
王夫人听见老夫人这么爱重自己外孙女,心里的大石才算落了地,之前报喜的人到了王家说崔家上上下下得了大小姐都极欢喜,还着重说了祖母如何高兴、祖父如何亲自取名,可王夫人总怕这样的人家,只是面上做出欢喜的样子,心里恐怕还是遗憾的,加上听说女儿生产时着实受了些苦,所以一接到喜讯就忙忙的带着儿子、媳妇启程,来给姑娘撑场子。
可来了看到女儿面色红润,身子看着还更丰腴了些,神情也跟在家做女儿时没什么二致,这才彻彻底底放下了心。再加上看外孙女被经管的极好,穿着桃核文锦小茱萸样式的红袄,配着打造精美的平安如意金锁,唇红面白的,活像年画上的娃娃,内心也很欢喜。
众人坐了片刻,也就散了出去让她母女二人说说体己话。王夫人有千言万语想与女儿叮嘱,只恐待久了不好看,便忙忙的挑要紧话叮嘱,“范阳卢氏最是鬼的很,几朝都屹立不倒,不比我们王家屡遭磨难,他家又重门第,我原怕我儿遭婆婆留难。现在看来,你婆婆嫁到崔家几十年,倒是彻底变成了崔家人的直性子,跟她年轻时仿佛两个样子。”说完自己也乐了,不由掩口一笑复又正色对女儿道:“只是我儿要知道,你婆婆心里明白的很,又最重规矩,只要你真心对她少不了你的好处。外孙女是得人意,但最要紧,我儿要再加把劲早日生下嫡长子,如此方能高枕无忧!”
正说着话,外面一阵喧嚣,原来是郑大奶奶的儿子醒了,吵着要看小妹妹。小王氏比王氏小足足四岁,可胜在出嫁早,加上一出嫁第二年就有了妊,儿子如今已经三岁了,会走会跑,话还说不大清楚,正是最好玩的时候。
郑天赫在门外嚷嚷的凶,丫头掀了帘子让他进屋又不敢了,非要母亲牵了他的手才肯进去。进了门倒也乖觉,先跟着母亲乖乖给外祖母、姨妈问了安,粉雕玉琢的,惹得堂上二人一叠声心肝肉的叫着,抱在怀里不住的婆娑。
天赫看了元曦粉嘟嘟的小小一团,小手、小脚丫全都肉呼呼的,很是好奇,上前摸摸这儿、戳戳那儿,脸上一脸笑,嘴里嘟嘟囔囔的跟元曦说着话。
元曦哪里被人这样逗弄过,眼看着咧开小嘴就要哭起来,大人赶紧让乳娘把二人分开,这厢天赫还不愿意,见妹妹被抱走了自己也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王氏看着小外甥被惹哭了心下过意不去,正尴尬着,突然耳边听得妹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得耳边的掐金丝明珠耳珰一荡一荡的。“姐姐看看,你外甥一眼就看上了圆圆,不若嫁与我家做媳妇去吧,亲上做亲,岂不妙哉?”
“就你会胡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这么随意就给儿女定下亲事的。”
小王氏柳眉一挑道,“我可不管,我和赫儿都是真心喜爱圆圆的,娘亲为证,这便就定下了,姐姐倒时再赖也是不行的。”话音未罢,那边母亲姐姐二人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