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的一天,南京博物院在对弘觉寺地宫展开抢救性发掘的时候,竟出土郑和骨灰和牙齿。从发掘简报可知,郑和骨灰和牙齿装在一个鎏金喇嘛塔中,样式为起源于西洋的金刚宝座塔,塔内供奉释迦牟尼涅粱像,两旁则放置6只青花瓷盖罐。 经过对牙齿的检测,死者为中老年男性。随着近几年有更多新文献和史料被发现,初步结论为郑和死后是按照佛教徒礼节进行火化,而弘觉寺出土的鎏金喇嘛塔暨青花瓷盖罐正是郑和的骨灰罐,至于地处牛首山南麓的郑和墓景区,大概率只是衣冠冢。 由于郑和下西洋的官方档案在明朝中期就遗失,外加《明史·郑和传》的相关记载也很简略,要想研究郑和的生平事迹,只能通过文物和其他古籍汇编来入手。根据《郑和下西洋研究文选》一书的记载,1431年1月,60岁的郑和最后一次率领大明船队下西洋,行程最远抵达非洲最南端,接近莫桑比克海峡,然后返航。1433年4月初,62岁的郑和于返航途中在古里国病逝,而古里国就位于今天印度西南部喀拉拉邦的科泽科德一带。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郑和死后灵柩被运回国内,由明宣宗朱瞻基敕葬南京牛首山,但运回来的灵柩极有可能是骨灰而非遗体,并且现在的弘觉寺和郑和墓景区同在牛首山,特别是郑和墓景区无法证明墓穴里葬有郑和真身,因此加大了郑和火化后下葬弘觉寺舍利塔的可能性。 《琉球志》曾这样记载,通常大明船队都会在船上准备两副棺椁,用来应对突发情况,如果返航时间较短,就把死者泡在水银里,进行简单防腐处理后运回国内下葬,但这种办法很明显对郑和不适用。 毕竟郑和是于当年4月初去世,季节在南亚已属夏季,而由副使王景弘接替指挥的船队于7月22日才返航南京,正值南方高温酷暑,因此郑和遗体不具备保存条件。就连江苏郑和研究会及部分郑和后裔也承认,牛首山现存郑和墓应为衣冠冢,老一辈传下来的是墓室里只有郑和靴子和些许头发,只是没有得到考古发掘来验证。 而古里国宗教信仰是佛教,具备火葬条件,更重要的是郑和本人就是佛教徒。关于这个论点,有两大直接证据,第一就是浙江平湖市博物馆藏有一部明朝佛经《妙法连华经》,由郑和亲自供奉,上面明确写道“大明国奉佛信官郑和,法名福吉祥”。 第二则是姚广孝在《佛说摩利支天经》 里也承认,“今菩萨戒弟子郑和法名福善......其所得胜报,非言可能尽矣!” 至于弘觉寺更与郑和生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中国历史文物》杂志在介绍弘觉寺的时候,曾提到郑和在下西洋前多次前往弘觉寺进行祭祀活动,还把海外得到的佛牙等佛教信物放进弘觉寺舍利塔地宫。当郑和督建南京大报恩寺工程竣工后,经过朱瞻基特批,郑和将寺内五谷树,婆罗树等奇花异木移栽至弘觉寺,付出大量心血。 另外就弘觉寺出土的鎏金喇嘛塔暨青花瓷盖罐具体而言,当中的青花瓷盖罐为梅瓶式样,与北京定陵,南京明朝开国功臣墓,广西桂林靖江王陵和湖北钟祥梁庄王墓陪葬梅瓶为同一个风格,只是尺寸为缩小版。能够使用梅瓶来装骨灰和牙齿,就足以证明死者的背景,并且牙齿检测年龄也与郑和去世年龄相符。 在鎏金喇嘛塔上还刻有铭文,即“佛弟子御用监太监李福善奉施”,这也是一个关键信息。另据北京石景山区文物志记载,李福善又名李童,是法海寺的创建者,为御用监太监,历经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和景泰五朝,曾跟随朱瞻基出征喜峰口和平定蒙古兀良哈部。永乐年间李童与郑和有交集,两人为同时侍奉明成祖朱棣。如此一来由李童主持安葬郑和的骨灰,于情于理都能解释得通。 早年南京碧峰寺有一块石刻铭文《非幻庵香火圣像记》,作者是郑和部下周满,在提到弘觉寺的时候,直接了当写明“圣皇大恩,师浴麓德塔”,这里的师即师父郑和,德塔为舍利塔的另一种称谓。郑和下葬佛塔,这才是他的最后归宿。 除了南京牛首山郑和墓景区及弘觉寺外,云南昆明晋宁区还有一座郑和家族墓,葬有郑和生父马哈只,记载了郑和身世。原来马哈只是色目人,为元朝末年云南地方官吏,生有长子马文铭和次子马三保即郑和。 明朝成立以后,傅友德率部平定云南,马哈只在昆明城破后阵亡,年仅10岁的郑和被俘。在回答傅友德提问时郑和沉着冷静,毫不畏惧,傅友德见他很聪明,将其阉割后送给燕王朱棣。等郑和发迹以后,回到昆明重葬父亲,并由礼部尚书兼左春坊大学士李至刚撰写墓志铭。 正像《明史·郑和传》为郑和盖棺论定的那样,“自和后,凡将命海表者,莫不盛称和以夸外番,故俗传三保太监下西洋,为明初盛事云”,郑和下西洋既是古代中国探索世界的巅峰,更是绝唱。无论是南京牛首山郑和墓景区,弘觉寺还是云南郑和家族墓,都值得我们前去纪念这位中华民族史上伟大的航海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