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牵挂母亲的药 风残叶落，遍地落黄，寒衣节将至，重回老屋，心情异常沉重，桌上的几个药瓶，引起了我的注意，药瓶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在述说十多年前父母在一起的那段岁月。 父亲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牛，把贫困的生活耕耘，在泥土里摸爬滚打的孩子，一个个走出了大山，有了自己体面的工作，父亲终于可以喘口气，歇歇脚，享享清福，没想到无情的脑血栓把健硕的父亲击倒。 住了十多天医院，父亲终于出院了，出院那天，父亲开心得像个孩子，车到了村头，父亲说:还是回到家好，这辈子再也不去医院了，像蹲监狱…… 回到家的父亲终日与药为伴，母亲说:打电话给济南的大儿子吧，他是大医院的医生，能给你操持好药来…… 父亲打断母亲的话:儿子在外也不容易，麻麻烦烦地干什么，就在村药店买点药吃就行了。 可能是母亲日夜照料着急上火，有一天冠心病犯了，母亲躺在炕上捂着胸口，憋得喘不上气来，父亲拖着不便的腿脚，喊来了赤脚医生，吃了几粒速效救心丸，母亲终于平稳下来。 赤脚医生把父亲叫到一边，叮嘱父亲:冠心病犯病，说死就死，还是让济南的大兄弟捎点好药备着…… 那天父亲一直陪护在母亲身边，拉着母亲的手，像是在检讨自己，喃喃道:都怨我，是我把你给拖累病了。 然后找出电话本，背着母亲给济南大哥打电话，让大哥给母亲捎些好药来。 几日后，大哥捎来了很多药，还有一台电子血压计，父亲欣慰的笑了。 父亲把自己吃的药瓶塞进了抽屉，把母亲的药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哪个药饭前吃，哪个药饭后吃，一天几次，一次几片，父亲如数家珍。 母亲病刚好，就开始忙里忙外，父亲不时地瞅墙上的挂钟，看看时间，把母亲吃的药片，从一个个药瓶里拿出来，然后倒一杯温开水，左手拿着药片，右手拿着水杯，给母亲递过去。母亲白了父亲一眼:都好了还吃什么药？愚叨叨的，你自己的药吃了吗？ 父亲看着母亲把药吃了，忙不迭地说:我不碍事，不碍事的…… 那个时候电子血压计农村并不多见，父亲笨手笨脚地给母亲测血压，一天两次，风雨无阻，母亲笑父亲的愚。 母亲去菜园久了，父亲在家就坐不住了，拄着拐棍去菜园找，怕母亲犯病了，躺在地上，没人知道。 有一次母亲去山上摘豇豆夹，过了晌午头，还不见母亲回来，父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哆哆嗦嗦地走到上山的路口，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母亲。最后父亲找到村干部，在村里大喇叭招呼母亲赶快回家，当母亲拐着满满一篓豇豆夹，满头大汗地赶回家，父亲摇着母亲的胳膊，像个孩子，声泪俱下: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我挂挂你啊…… 2015年初，父亲走完了他艰辛的一生，临终父亲始终闭不上眼睛，大哥看出父亲的心事，附在父亲耳边，轻声说:爸，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妈妈的…… 父亲如释重负，闭上眼睛，放心地走了。 父亲走了十年，母亲再也没有吃过药，冠心病也没有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