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口头禅” 我父亲,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农民,纯粹的文盲。怎么叫“纯粹”的文盲呢?因为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他的口头禅是“狗日的”,一生说过多少回,谁也不知道。但在子女面前,他从来不说。 说到父亲的老实,那是有证据的。在我们家,他只知道下地干活,其他的都是我母亲处理,父亲奉行的是“三不”政策:不管、不问、不说。我母亲曾抱怨说,她嫁了个“榆木疙瘩”,我的印象中,我父亲与我母亲很少交流,凡是庄稼地里的事,那不用交流,都是他的事,想咋弄就咋弄;至于家里其他事,都是我母亲做主,征求他意见时,一般都是六个字:别问我,我不管。久而久之,家里的事,无论大小,我们都只“请示”母亲。 “狗日的”从我父嘴里说出来,那节奏、那韵味、那含义是不同的。 我们家五男二女七个孩子,上世纪在生产队时,总是缺粮户,那个时候红薯成了不可或缺的主粮。很多时候一天三顿都吃红薯,“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就是真实的写照。可是吃多了胃酸过多,尤其是冬天,经常吐酸水,父亲吐口酸水,用衣袖一擦嘴,就会说声:“狗日的红薯!” 这是无奈的“狗日的”! 那时候,父亲是生队里的牛(ou)板,就是喂养、使唤耕牛的人。他喂的那两头牛,有一头年轻力壮,牛脾气很爆,经常不听使唤。父亲动不动就拿鞭子抽那头牛,边抽边说:“狗日的,叫你不听话!” 这是生气的“狗日的”! 别看我父亲在家里不爱说话,可人家也有说得来的“朋友”。王五是我父亲的发小,互相不分彼此。他们都好抽烟,有烟瘾。我父亲的烟都是自己种的烟叶,抽旱烟袋。王五没烟了就问我父亲要,我父亲一边给王五拿烟叶,一边说:“又没吸的了,你个狗日的”! 这是玩笑的“狗日的”! 后来父亲得了肝癌,一般他都忍着不吭声,最后实在疼得忍不住了,满头大汗,其状甚惨,叫我母亲快点给他拿止疼片,嘴里还说:“这狗日的,是真疼啊”!最终父亲死于肝癌,终年73岁! 这是病痛的“狗日的”! 我母亲说,我父亲这一辈子辛劳,不讲吃、不讲穿,就知道死干,孩子们都大了,该享福了,他却走了,说他没福气! 我很想听他再讲句“狗日的”口头禅,可只能在回忆中去体验他讲“狗日的”时的音容笑貌!
父亲的“口头禅” 我父亲,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农民,纯粹的文盲
语林随心生活
2024-11-30 17: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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