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桃水庄的两头牯牛突然发疯似的角斗起来，那头体型较大的牯牛是桂爷的，身材较小的则是八叔的。旁人看得笑嘻嘻，桂爷和八叔可着急了，生怕它们受伤。上前拉架又不敢，只能在旁边呼喝叫骂。两牯牛正斗红了眼，哪肯听从主人的叫唤？都卯足了劲，头角相抵，气咻咻一门心思想置对手于死地。 桂爷和八叔气急败坏，都拿荆条向牛身上招呼，想将它们拆开。然而，二牛心无旁骛，宁受荆条抽打，也不肯撤出战斗。 这时，远处传来哞哞声，众人回头一看，乐了。村口一头母牛正冲这边叫唤呢。众人笑道：“我说它们发什么疯哩，原来是在争风吃醋抢老婆呢。” 众人正说笑着，突然桂爷的牯牛那犄角刺进了八叔那牛的颈部，顿时鲜血喷射而出，那牛就站立不住，轰然倒地。 八叔叫声苦，拿荆条狂抽桂爷的牛，那牛撒开四蹄，得得得跑开了。 八叔本来就打算宰了这头牛过年，现在不需亲自动手，桂爷那牛已经替他解决了。但是这种死法毕竟让八叔老脸有些挂不住，脸上红红的，额头渗出虚汗。 桂爷觉得对不起八叔，遂决定也宰了自家这头牛，这叫一命抵一命。虽然他对这头牛有感情，舍不得，但是不这样做，今后是无法面对八叔的。 桂爷和村里屠夫谈好了，第二日早晨来杀牛。八叔听说桂爷要杀牛，过来劝桂爷不要杀牛，但桂爷决心已下，执意杀牛赔罪。 那一夜下了一夜大雪，第二日一早屠夫来了，进牛栏牵牛时，哪有牛的影子？ 桂爷大急，敲起了铜盆，村民听震天动地的响声，纷纷赶来问发生什么事故。桂爷说，昨夜来了贼，把他的牯牛偷走了，请大伙帮忙把牛寻找回来。 每年临近春节时，偷窃案就接二连三，不是这家失了鸡鸭，就是那家的钱物被盗。毫无疑问，这牛一定是被贼牵走了。 村民奋勇争先，兵分几路，往各处寻去。可是，昨夜的雪太大，下到天亮的时候才收住，大地白茫茫一片，那贼和牛的足迹全被掩盖了。 大伙无头苍蝇般寻了一天，牛毛也没找到一根，精疲力尽地陆续回来了。 第二年开春，桂爷几亩田等待耕种，因为牯牛被偷走了，桂爷只能等别人家的牛来帮忙。 一天，桂爷和八叔上山砍柴，翻过两座山后，见山坡下有一间牛棚，旁边的草地上一头牛吃着草。那牛抬头见了桂爷，哞哞叫唤。桂爷走近一看，可不是自己的大牯牛么？ 八叔惊讶地说道：“原来这牛跑到这里来了，不不不，你瞧那牛棚，显然那个偷牛贼把牛赶到这里来了。” 桂爷回头瞧着八叔笑了：“偷牛贼就是你吧？” 八叔笑道：“莫冤枉好人，我可不是什么贼。” 桂爷说：“是的，是的，你是个好人，不是贼。回去咱们喝两盅，那瓶女儿红我藏了三十多年⋯⋯” 二人牵着牛，挑着柴，有说有笑地回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