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说话没防着小孩子，带六岁的儿子回娘家，和我爸说起收成，我爸叹口气，六亩苞谷

一家人说话没防着小孩子，带六岁的儿子回娘家，和我爸说起收成，我爸叹口气，六亩苞谷卖了不到六千块钱，抛去肥料和农药的钱，差不多四千吧，一茬麦子一茬苞谷，麦子够自己吃，磨点面给你奶奶两百斤，给你弟媳妇带一点，剩下的垫点杂粮够一年吃，你妈给你留了一袋，你回去了带上。 我妈说:咱农民靠天吃饭，吃饱没问题，就是钱不迎手，小庄（我弟血液病离世）走了三年了，萃花（弟媳妇）是个好孩子，她不愿再找，就想拉大豆豆，一个女人带着娃，要租房，豆豆要上学，我和你爸思谋着帮她买个小房子，最小的房子差不多二十万。这两年我和你爸存了三万九，心想趁能动多挣点，萃花日子好点，我孙子少受点苦，那么小的孩子跟着妈妈背着包袱搬来搬去，我心疼。 去年在老浦的菜棚子里帮忙，除草，喷药，铲菜，装车忙完地里我一个人挣了一万二，累是累点，睡一觉就缓过来，就是腰疼的不行，蹲下来起不来，疼起来要命，我怕老浦看出来不想要我，还要装着啥事没有，也奇怪，疼的要死要活，干活时好像不怎么疼了…… 我说你这岁数了，不要太累，腰要是有问题了，躺床上咋办？ 我妈说：穷命就这样，闲点就生病，忙了就好了，它疼它的，我干我的，又不是今年开始疼，疼了好几年了，不是啥事都没有。 我爸说:你妈犟的很，我在河滩捡石头，我不让她来，她忙完棚里又跑到河滩帮我捡石头，一车石头一百块钱，我一个人一天能捡两车，不怕累，就怕到时候钱要不到。 我妈说：怎么不累啊，大太阳下面，抱着石头在石头坷垃里走几十步，一车石头来来回回要走多少趟，钱没挣多少，光黄胶鞋穿破了二十几双。 我说把车开近点啊。 我妈说河边的石头都被人捡完了，人家电站要的石头有规格，不是石头就能成，车开不进去，只能靠两只胳膊抱两条腿来回跑，我不去你爸最多捡一车多点，我去了能捡两车，好是好，听说好多人的钱被扣了一部分。 我爸站起来往炉子里添煤，走路一瘸一拐，我妈叹口气:会水的淹死，会电的打死，钱没挣多少，脚被砸了好几次，老了也不图好看不好看了，趁观音桥建水电站，能挣点就挣点，萃花自己也存了一点，明年差不多就能买个小窝窝。 我儿子跑过去掰开我爸的两只手，我爸的两只手背上全是疤痕，手心粗糙黢黑，像老树皮，儿子的小手摸着我爸的手，他哭着说：妈妈，你给姥爷钱，别让姥爷捡石头了…… 我妈说:瓜娃，你妈妈的钱要还房贷还要供你读书，你爸的钱要养家，谁家也没多余的钱。 我儿子说：姥姥，你别捡石头了，我把我的压岁钱全给你。 我妈笑着逗他:瓜娃，你有多少压岁钱，舍得全给姥姥啊？ 我儿子说：全给，我把存下来的全给你，明年后年挣的全都给你。 但是姥姥，我的压岁钱不在我身上，等我回兰州我寄给你。 我爸高兴的架着我儿子去了我三爷家，我妈激动的搂着我儿子一口一口宝贝疙瘩的叫。 但是谁也没把我儿子说的话放在心上，觉得是小孩子哄大人说话。 初八回到兰州，我儿子爬在床底下，翻出用鞋盒糊成的保险箱，居然有四千七百多。 他让我带着去汇款，我说等有机会带给你姥姥，汇款要手续费。 儿子很坚持，他说:我要亲眼看着你汇给姥姥。 如今弟媳妇在西安有自己的小窝窝，上高三的侄儿学习特别好，体育也很好，过年过节弟媳妇会带着侄儿回家待几天，水电站建成了，我爸不用捡石头了，有一万多块钱至今没给他们。 我爸每年都去要，回来不是骂就是叹气，我妈就劝他：好了好了，现在日子好多了，咱没生病没吃药就是攒钱。 好在老浦的蔬菜大棚做大了，我爸跟着我妈除草，打药，装车，两个人一年能存两万多。 弟媳妇不让他们那么辛苦了，我爸说:我孙子上大学要花钱，我外孙结婚我要搭厚礼，趁我们还能挣就挣点，钱哪有多余的。 我儿子今年实习，实习工资只有一千二，他给我爸寄了四百块钱，给我妈买了一副纯羊毛护膝。 我和弟媳妇都是一个儿子，孩子少，没兄弟，我儿子和侄儿子两个人特别亲，放假不是一起约好回我妈家，就是到我家，两个人相互鼓励，相互挑刺，亲的不得了。 弟媳妇很年轻，她说等豆豆大学毕业有工作再说。 我爸七十三了，我妈七十岁，也许豆豆争气，我儿子懂事孝顺，两老人越活越有精神，每天第一个到菜棚，我妈除草，我爸背草，我妈铲韭菜，我爸扎把子，我妈哎吆一声，小板凳已经塞在我妈屁股底下。 我爸抽烟很凶，我们不让抽，我妈说：这岁数了，想干啥别挡了，人的寿数在老天爷手里。 人真的活的是儿女，我弟走后我妈睡了半年，弟媳妇很乖，没出门照顾她，我妈怕耽搁弟媳妇，挣扎着爬起来。 又见弟媳妇辛苦，豆豆很懂事，便把一颗心全放在孙子身上，忙起来日子快。 一晃十几年，爸妈老了，孩子们大了。 日子就是这样，你努力就有回报，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孩子健康老人像个孩子一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