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顶灯把凌晨三点的楼道照得血红,婆婆攥着发霉的桃木剑往我怀里塞:"快给孩子驱邪!"我甩开她的手时,女儿果果突然在担架上抽搐,嘴角溢出白沫——那碗符水到底喂进去了多少?
三个月前婆婆搬来同住时,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她偷偷用发黄的旧秋裤裁尿布,把我买的进口奶粉全换成米汤;我说孩子对花生过敏,她偏在米糊里掺磨碎的花生"补元气"。此刻她枯树枝似的手死死扒着救护车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我怀里的小人儿:"祖宗传下来的方子,怎么到你这代就成毒药了?"
"孩子喉头水肿了!"护士抢过果果冲进抢救室。婆婆突然发疯似的翻找布包,掏出个油纸包就要往医生手里塞:"这是观音土,拌水喝能......"
我劈手打翻纸包,却在散落的香灰里看见半张黑白照片。那是丈夫百日时拍的,婆婆年轻的脸紧贴着怀里的襁褓,背后土墙上贴着褪色的"母子平安"符。
"您当年也这样喂大他的?"我捏着照片浑身发抖。婆婆佝偻的脊背猛地僵住,抢救室的蓝光把她影子拉成长长的问号。
当过敏源检测报告显示"花生重度过敏",婆婆突然抓起抢救室门口的垃圾桶,把剩下的花生粉拼命往嘴里塞。七十岁的老人跪在消毒水味道的地上,边咳边笑:"原来真要人命啊......"
第二天清晨,我在婆婆枕头下发现十七张不同寺庙的求子符,最早那张边缘都磨出了毛边——是我们备孕第三年去普陀山求的。窗台上晾着二十片她用消毒锅蒸过的新尿布,针脚密得能兜住月光。
您说这满地的香灰,到底是迷了眼的劫,还是跨不过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