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彭湃8岁的儿子彭士禄在汕头炮台监狱，披着麻袋片，光着脚，吃着霉饭，被折磨得枯瘦，这时出现了一位神秘老人。 潮汕沿海的寒风裹着咸腥味钻进铁窗，八岁孩童的脚踝已经冻得发紫。麻袋片磨破的伤口渗出脓血，混着霉饭的馊味在牢房里发酵。彭士禄蜷缩在稻草堆里，指甲缝里嵌着砂砾，耳朵却捕捉着走廊尽头的脚步声——那串钥匙碰撞声比往日更清脆，像铁链拖过石板时突然断裂的脆响。 白胡子老者的出现带着某种宿命感。他腰间的铜钥匙串在昏暗牢房里泛着冷光，布满皱纹的手掌却像晒过日头的棉布般温暖。老人解开囚衣时，彭士禄看见他锁骨下方狰狞的弹孔疤痕，结痂处泛着暗红色，像团未熄灭的火种。"潮汕的冬天能把石头冻裂，你这小身板可熬不过去。"老人说话时，白胡子随着气息颤动，仿佛在编织某种神秘符咒。 秘密牢房里的书架藏着更大的玄机。《海国图志》的扉页夹着泛黄的农会传单，《天演论》书脊里藏着半截铅笔头。当看守的皮靴声临近，老人会突然扯开嗓门背诵《三字经》，浑浊的眼球瞬间迸发出戏班子老生般的精光。彭士禄发现，老人在《申报》边角处用米汤写密信，晾干后的字迹遇碘酒才会显现。 深夜里，老人哼唱的潮剧唱词藏着双关暗语："韩江水暖鱼先知"的尾音拖得特别长，隔壁牢房便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墙回应。有次放风时，老人故意打翻墨汁，沾着煤灰在墙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海鸥。三天后狱卒换防，新来的厨子往彭士禄的霉饭里埋了半块腊肉。 "尽心竭力抚幼稚，心香一瓣祭彭公。"老者吟诵的诗句在石墙上撞出回响。彭士禄注意到，当说到"彭公"二字时，老人会不自觉望向东北方——那是海陆丰苏维埃政权的方向。有次刑讯归来，老人用血手指在墙上勾了艘带烟囱的轮船，多年后彭士禄在苏联见到核潜艇图纸时，猛然想起那个血绘的轮廓。 国民党报纸刊登通缉令那天，老人把《申报》撕成条卷烟。火苗舔舐纸面时，"彭湃之子"四个字在烟雾中扭曲变形，化作牢房天窗漏下的月光。当彭士禄终于肯接过老人私藏的方糖，融化的甜味混着铁锈味的血水咽下喉咙，他忽然懂得什么是"以苦为盾，以命为刃"。 这个谜一样的老人，或许是潜伏的农会骨干，或许是变节后又悔悟的旧军官，更可能是某个早已"牺牲"的地下党员。他的牢房成了情报中转站，发霉的饼干罐里藏着微型相机，圣经内页贴着潮汕敌驻军布防图。当彭士禄被转移前夜，老人将半块玉坠塞进他鞋底——二十年后核潜艇龙骨铺设时，彭士禄在钢板焊缝间又摸到了相似的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