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灵堂上,受父亲提携后平步青云的夫君,却与青楼女子赤身厮混在一起。
后来,我将这对狗男女的血洒在父亲的坟头,以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01
深夜,清冷的月光投下人间,映照着满屋飘动的白素。
今天是我父亲的头七,众人皆来祭奠,我夫君陈煜自然也在其中。
我已在灵堂中跪了数个时辰。
陈煜缓步走到我身旁,轻扶着我的身子,说道:
“舒娘,跪累了吧,你去歇会,我来替你跪剩下的时辰吧。”
我摇了摇头,道:
“今日是父亲的头七,身为家中唯一的子女,只能为父亲再尽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孝心了。”
陈煜沉默了片刻,道:
“舒娘,父亲生前也助我良多,我就是他半个儿子,我来尽孝也是一样的。”
末了又急道:
“且你近段时间不是反复与我说,你身体不适么,若是熬坏了身子,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陈煜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弦,我想起父亲在世时对我的诸多疼爱。
是了,最近因父亲的丧事疲惫奔走许久,未曾有过片刻的休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若是父亲在天之灵,想必也不愿看见我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吧。
我转头看向陈煜,愧疚道:
“夫君,那今夜就麻烦你了。”
陈煜轻笑了声: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末了又催促道:
“好了,快去歇息吧,这里有我就成。”
离开灵堂之时,夜风袭来,我打了个冷颤。
担忧陈煜的身体吃不消,我去厢房取了厚实的大衣,准备给陈煜送去。
就在我抵达门口之时,忽得听见一阵调笑欢好之声。
女子娇笑着倒在我夫君陈煜的怀里,鬓发散乱,道:
“大人,这里好阴森呢,婉儿好害怕~”
嘴里说着畏惧的话,神色却极尽淫靡之态。
而陈煜同样也是衣冠不整,喘着粗气道:
“怕什么,我不是在吗,来,让爷好好用身体温暖你。”
两人随即解了衣裳便苟合在一起。
陈煜面上一片狰狞,身下动作不停,道:
“那臭婆娘说什么这几日为她爹办丧事,不得同房,碰都不让我碰。”
又将头埋在那女子的发间,含糊道:
“婉儿,还是你香,那女人木头似的,成婚这么多年也没能为我陈家延续香火。”
女子嘤咛着,问道:
“婉儿先前一直为大人守身如玉,肚子里已经有了大人的骨肉,大人什么时候娶婉儿回府?”
“快了,她爹已经死了,等我拿到她爹的遗产,就风风光光迎你入府。”
02
我呆木地站在灵堂门口,手里还拿着狐皮大衣,预备为我的夫君披上。
却没想到撞见这样一幕。
震惊、麻木、痛苦、仇恨……
种种难言的情绪在我心中蔓延,我已不知该做何种反应。
只是不停颤抖的手暴露了我的内心。
我不明白,昔日里陈煜那些温柔,那些坚守,难道都是假的,都是装出样子来给我看的?
……
我生于江南富庶之家,我家历代是皇商,为朝廷将商路从江南水乡铺展至西域黄沙。
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因病去世,父亲并未续弦,我从小生活优渥,衣食富足,在父亲的宠爱中长大。
在我十六岁那年,外出游玩时路遇盗匪,陈煜出现了。
我与家丁们在流匪的冲撞下失散,陈煜带着我从凶徒的追截中逃走,我们藏于一处破庙之中。
我依靠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手里抓着我从未接触过的粗布衣衫,鼻间是少年身上独有的皂角清香。
耳畔响起他坚定的声音:
“不怕,我会保护你。”
“他们若想欺负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后来父亲带人寻到我,我将陈煜带回了家,介绍与了父亲。
彼时他只是一个落魄书生,我恳求父亲提携陈煜。
父亲应允了我,为他在朝廷上奔走。
在我家的倾力帮助之下,陈煜在短短四年内就官至户部侍郎,成为当朝最年轻的臣子。
漫天樱花飞舞的树下,树荫洒落,少年红着脸,对我轻轻说道:
“舒娘,我现在已经是皇上钦定的户部侍郎,配不配的上你?”
此时的少年已然不是当年初见时那个身无长物,衣衫都洗的发白的书生。
陈煜身着用料昂贵的青衫,器宇不凡,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甚是好看。
我定定地瞧着他,说道:
“好。”
二十岁那年,我与陈煜成婚。
而现在,陈煜却特地支开我,与别的女人厮混。
嘴里说着粗鄙下流之语,言语间尽是对我的羞辱奚落。
陈煜,若你再饥渴难耐,怎可在我父亲的灵堂上行如此秽乱之事?!
你可对得起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你可对得起我父亲对你的往日恩情!
仇恨犹如父亲牌位前的白烛在我心中肆意地燃烧。
03
我不动声色地从灵堂离开。
即便此时我很想将所有的亲朋以及家丁引来,将这对狗男女所做的龌龊之事公之于众。
我知道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要让陈煜身败名裂。
我要让陈煜一无所有。
我要让陈煜这些年从我家拿的一点点地全部吐出来。
那女子的面容我已瞧得清楚。
她是当下怡红院炙手可热的头牌,名为秦婉。
只是我不清楚秦婉是何时何地,又因为何种契机,与我的好夫君陈煜搞在了一处。
安葬了父亲之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陈府。
陈煜的母亲刘氏端坐在大厅上,瞅见我回来,便道:
“林舒,你父亲身故,又只有你一个女儿。”
“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娘家那边的财产想必很难打理吧。”
我冷眼瞅着她,并未作答。
因我与陈煜成婚多年未有所出,刘氏一直不喜于我。
屡次劝陈煜纳几房小妾,为他们陈家传宗接代。
而陈煜让我不要与刘氏过多计较,安慰道:
“母亲拉扯我长大,过了很多苦日子,舒娘你且忍耐些。”
于是由着陈煜的缘故,平日里我也是对刘氏处处忍耐。
为他们陈家打理上下,事事亲力亲为,日夜操劳。
此刻我父亲刚刚过世,刘氏便迫不及待打听起父亲留下的家业。
甚至我站在此处,连一杯热茶都不曾唤人为我奉上。
许是见着我许久未吭声,刘氏眉头一皱,骂道:
“怎的不说话?回娘家一趟便哑巴了不成!”
刘氏这般凶恶的态度我已是司空见惯。
若是往常,我定会第一时间跪下认错,生怕刘氏不喜,挑出我一点错处来。
我定定看着刘氏,缓声道:
“母亲,儿媳星夜兼程回来,竟是一杯热茶都没有么?”
刘氏一惊,似是没想到我会与她顶嘴,抄起手边的热茶就要向我泼来。
复而估计又想到了这次是有求于我,又贪图我父亲留下的家业。
只冷声让身边的婢女为我新沏一杯热茶。
我缓缓吹了吹漂浮在盏中的茶叶,并不过多搭理刘氏。
想起这茶叶还是父亲寄予我,说是难得一见的好茶。
此刻却需要刘氏发话才能喝上一口。
心中悲伤与愤怒交杂,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睛。
刘氏面有怒容,忍耐道:
“你平时打理府中琐碎事务繁忙,哪里还有心力管得到林府那边的事。”
“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为我儿诞下一儿半女,也该多多关注自个的身体。”
“你大可将林府那边的事交给我,我先替你照看着。”
我冷笑一声,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个好婆婆,关心儿媳的身体。
我忽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热茶径直泼向刘氏。
04
刘氏震惊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
许是我平日里忍耐惯了,从未给过她不好的脸色。
此时突然发作,倒叫她不知作何反应。
刘氏一拍桌子,大叫道:
“好你个不守孝道的林氏!你敢这样对你婆婆!我要让陈煜休了你!”
我并未被她的话吓到,只道:
“我家历代为皇商,父亲过世后家产如何打理自有皇上作主!”
“夫君刚刚升至户部侍郎,正是许多人眼红心热的时候,母亲这样做,是想让陈府越过皇权吗!”
“母亲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刘氏一个以干农活为生的女子,也就是陈煜平步青云之后才住进这阔气的陈府来。
我朝治官严谨,即使是朝中一品大臣,一年的俸禄也是堪堪就用。
陈煜又只是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平时的俸禄供养府里上下几十口已是勉强。
刘氏平常用的陶瓷白玉杯,盖的金丝绸缎被,穿的苏绣芙蓉衣,哪是陈煜能够买得起的。
这府中一处处一件件,无不是我从林家带来的。
而刘氏又未曾见过多大的世面,谈何打理我林家偌大的家业。
今日与我所说这番话,不过是贪图我林家的钱财罢了。
只是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我那好夫君的手笔!
我一番有理有据地回怼,已是先发制人。
刘氏平日只懂享乐,不懂朝廷上的弯弯绕绕,一时被我唬住说不出话来。
只是她余怒未消,抬起手来就要让我罚跪。
我并不搭理她,径直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我第一件事就是清点我的嫁妆。
因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出嫁时十里红妆,光是装点财物的箱子,就有几十数箱。
更别说父亲给我的庄子铺子。
这待遇说是比照着皇亲国戚也不为过。
素日里,我深爱陈煜,未曾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如今细细清点,竟发现许多可疑之处来。
陈煜任户部侍郎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从家里支出一笔银子。
他与我说是与同僚们下馆子,活跃同僚之间的关系。
现在想来,这笔银子究竟用作何处也未可知。
就在我深思之时,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05
随即房门被一脚踢开,是陈煜来了。
“林舒,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急不徐,只悠悠道:
“夫君何至于生这么大气呢?”
“林舒,平日里你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竟然将滚烫的茶水泼到长辈身上!”
我心中一痛,陈煜这种忘恩负义之徒,还有何颜面提起我父亲。
我抬眸,直视陈煜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
“夫君可说的是今日母亲与我在大厅中为家父遗产争吵一事。”
“妾身本不想在夫君面前提起长辈的不是,只是我家乃皇商,所挣一草一木皆属于皇上,如何分配自有皇上定夺。”
“夫君刚上任户部侍郎不久,前途光明,正是需要韬光养晦小心处事之时。”
“母亲所说那番话,若是传到别有用心之人耳里,还以为夫君是爱慕钱财之人,于夫君仕途不利。”
陈煜显然将我的话听了进去,渐渐收敛了愤怒的神色,面露思索。
“大厅之上又人多口杂,情急之下,妾身才将茶水泼到母亲身上,也是为了给其他人做做样子。”
“实际上隔着厚实的衣物,并未伤到母亲分毫。夫君若不信可令家医细细察看。”
“妾身在府里为人如何,众人皆是知晓,平日恭谨孝顺,对母亲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说到这里,我已声音哽咽,泪盈于睫。
我抬起手,用手帕轻轻擦拭眼角,对陈煜拂身道:
“只是不知何人,要这样污蔑妾身!若是夫君不信,妾身可自请下堂离去!”
陈煜还未拿到父亲的家产,怎可甘心此时让我下堂。
果然,陈煜急忙大跨步上前,将我扶起,搂在怀里安慰道:
“是我错了,方才我一回府,便听母亲与我抱怨。”
我早已知晓,定是刘氏与他告状,这般的事已经发生多回,心中却不免再次揪痛。
我虽已将府里的事做到尽善尽美,刘氏却仍有诸多不满,处处与陈煜挑我的毛病。
陈煜又温柔抚摸我的头发,道:
“母亲年事已高,许多事她不甚明白,舒娘你且忍耐她吧。”
忍耐,又是忍耐,陈煜你可知,忍字头上一把刀。
等到忍无可忍时,就是刀刃落下之时。
而名为仇恨的刀,向来是淬了毒的。
陈煜,你可做好准备了?
06
我埋在陈煜的怀里,虽心中作呕,却也还得装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
“夫君,我省得的。只是母亲年事已高,说话又不经思索,虽是无心,却也怕她不小心给夫君带来祸事呐。”
陈煜思索片刻,道:
“待会我便与母亲说,让她平日少出去,安心待在府里养身体,将大小事务交予你处理。”
随即他又将我扶正,对我语重心长道:
“只不过母亲说的话也有道理,舒娘,虽说林家家业最终是由皇上做主,但是你是岳丈大人唯一的女儿,怎可让家业落入外人之手。”
“若是来日宫里传你入宫,你也得好好争取一下。”
陈煜啊陈煜,说到底你还是惦记着我家的家业呢。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再无一丝对陈煜的温情了。
“夫君,我省得。”
我林家的家业自然不会落入外人之手,更不会落在陈煜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手上!
随即我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岔开话题道:
“夫君,我此番回家,带来了父亲珍藏的好墨。”
“父亲如今已经仙去,这墨放着也是放着,我想着不如带给夫君使用,也不算叫好墨蒙尘。”
我知陈煜附庸风雅,极爱好墨,果然他一听便两眼放光,问道:
“舒娘待我真好,墨在何处?”
我笑道:
“此番回来的匆忙,还不曾仔细收拾行李。”
末了又指着地上一摊散落的箱子杂物,说道:
“夫君进来之前,正在清点呢。不如夫君叫个小厮留下,自己先去忙,我这就收拾了让他拿过去。”
陈煜眉眼处尽是雀跃,笑道:
“甚好,甚好。”
陈煜离去之时,我已无娇柔做作之态,身躯笔直,满面冷然。
陈煜留下的小厮将房门关上,跪下向我请安。
“双鹤,我若让你监视陈煜的一举一动,包括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一五一十的都要告诉我,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