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迁都，雄心勃勃

印度尼西亚国会周二通过法案，正式取消雅加达作为首都的地位并将其设为特区，国会副议长卡迪尔信心满满地宣称已将首都迁至努山塔拉。根据印尼内政部长的说法，尽管雅加达不再是这个东南亚国家的首都，但仍将是经济和文化活动中心，并将保持其在国家事务中的战略吸引力和重要地位。

此时距离上个月刚卸任的印尼前总统佐科提出迁都计划已过去五年之久。他在2019年连任成功后便宣布将首都迁出爪哇岛的计划，提出在东加里曼丹省辟出一块三角地创建新首都。后来在2022年1月，印尼国会通过迁都法案，将新首都命名为“努山塔拉”，在印尼语中意思为“群岛”，并预计自2024年开始分阶段迁都。

印尼在1945年从荷兰统治下独立建国，此后迁都的想法曾好几次浮出水面。早在1950年代独立初期，有“印尼国父”之称的首任总统苏卡诺就曾提议迁都至中加里曼丹省，其后第二任总统苏哈托和第六任总统尤多约诺也都曾提过相关计划，但最终都未能实现。直到佐科上任迁都才又被提上台面，而外界认为他坚决在任内迁都是为争取政治遗产。

这位印尼前总统雄心勃勃推进这项重点工程，希望通过迁都解决雅加达人口膨胀及环境问题、促进区域均衡发展，也盼借由将新首都打造成智慧绿色城市推动经济转型，力争在独立百年之际达成“2045年黄金时代”愿景，跻身全球前五大经济体行列。

现在整个大雅加达地区居住着超过3000万居民，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城市之一，市中心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超过1.5万。这里不仅长期遭受空气污染，交通拥堵更造成每年7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也因过度抽取地下水而成为“下沉速度最快的城市”。有科学家警告，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到2050年四分之一的城市将被浸泡在海水中。

更为重要的是，印尼超过60%的人口及经济活动都集中在雅加达所在的爪哇岛，这对一个拥有2.75亿人口的国家来讲发展非常不平衡，而迁都将意味着经济发展模式将由“以爪哇为中心”向“以印尼为中心”转变。印尼政府期望借助资本转移，带动生产力均衡扩展到其它地区，一来减轻爪哇岛人口压力，二来解决发展失衡的问题。

除此之外，印尼地处环太平洋火山带，地震和火山活动频繁，是全世界最不稳定的区域之一，政府迁都也有减灾考量。印尼气象气候暨地球物理局指出，努山塔拉所在的婆罗洲虽有活动断层，但遭受大规模地震和海啸影响的几率相对较低，且婆罗洲也是印尼唯一没活火山的主要岛屿。

可即便迁都计划有着十分美好的愿景，以及非常充足的现实理由，其仍然引发了不少争议。一些印尼气象专业人士认为，迁都无法解决数百万留在雅加达的居民面临的危机，应改善雅加达本身的空间规划、保护地下水，以及重新绿化。而且，迁都也并不能阻止日益严重的降雨和洪水，无论在雅加达还是在努山塔拉，这种情况都会越来越严重。

迁都的决策来自前任总统佐科内阁，并未经过全民或地区性公投。即便努山塔拉最终成为印尼国家行政中心，但根据世界其他国家建造新首都的经验，其作为重新平衡人口和经济活动的方法有待商榷。印尼必须进行全面的文化和社会转变让民众有意愿搬迁，否则他们可能会在自己的家和首都间不断来回。

虽然印尼新首都主打环保永续，但开发这座所谓的绿色城市，却要砍伐原有的树林，再重新种植人造林，许多环保人士都不认同这种做法。尤其努山塔拉工程所在地也是红毛猩猩、长鼻猴等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大规模的开发和未来居民迁入将带来的干扰，让人们担心这在很大程度上将危及生态。

印尼在今年8月17日迎来独立79周年纪念日，当天印尼政府在雅加达和努山塔拉同步举行纪念活动。佐科原本计划在这天颁布政令，正式把首都从雅加达迁移至努山塔拉，但由于工程进度缓慢不得不延后。新首都是佐科任内的重点工程，它的成败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后人对这位前总统的政治遗产评价。

新首都从2022年8月开始建设，计划在2年内完成第一阶段工程，包括新的政府中心，而整座城市要到2045年，也就是印尼建国100周年时才能竣工。整个项目将耗资330亿美元，其中20%来自国家预算，其余80%依靠民间投资。

努山塔拉的命运掌握在现任总统普拉博沃手中。虽然其在竞选时承诺延续佐科的政策，但他竞选纲领中的其他重点措施，包括为全国孩童提供免费营养餐，耗用的国家预算同样可观。有印尼智库研究员认为，普拉博沃定下经济年增长率达8％的目标，要在兼顾这个目标的同时推行庞大的社会政策，意味着这些政策将和迁都项目争资金、抢关注，这使得努山塔拉项目未必会被当做要紧事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