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做人”的艺术家 在中国文化史上，苏东坡之后，在多个领域的才华差堪与之比肩的，只有吾绍徐文长。 这几天在读徐渭的小品文。明晚期包括明季的小品文，历来为人称道，比如袁中郎的、王思任的、张岱的，等等，都很好读，短小而有趣味。 不过徐渭的小品文可不是那么好读的，很难读，为啥？太古奥了。 我们读欧阳修、苏轼的文，就有一种畅快的感觉，文写得畅快，读得自然也畅快。但徐渭的文，就不那么畅快了，因此，在明晚期的小品文中，徐渭的东西是很少有人读的，知道的人就少很多。 这一方面与明代的文学复古运动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徐渭的性格有关：他就不愿意写得让人轻易看懂（戏剧除外），他就要让你读得吃力。 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用在徐渭身上再恰当不过了。徐渭太倔强了，太不合群了。倘若没有胡宗宪的赏识，徐渭可能一直潦倒，连现在仍存的“徐渭故居”，也没钱盖起来；当然，胡倒台后，徐渭也立即倒霉了。 苏轼和陶诗，徐渭的朋友中有个人和苏诗，请徐渭作个序，徐渭滔滔不绝说了一通“文学理论”，然后对求序者进行了暗讽。那个朋友再呆，也能看出里面的意思。徐渭又何苦呢？写都写了，就不能说得好听点么？可他就是不，非得说真话。 只要稍微圆融一点，徐渭的日子就可以过得很好，毕竟他诗文戏剧书法绘画无一不通啊，在明代，他绝对是仅见的天才，但他就是不能圆滑一点。他明知道自己“笔底明珠无处卖”，也不愿意把腰身放软点。 所以，古代通才型、天才型的艺术家中，要说命运之悲惨，徐渭绝对是典型之一。而一切悲剧的原因，就源于他的性格。 如果不是袁中郎偶然发现徐渭的诗文、惊呼天才，并大力揄扬，徐渭真的就可能默默无闻——当然，那时候他已经死了，出不出名也无所谓了。 看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书家、画家，哪个不是圆滑世故的？徐渭但凡有他们的一成功夫，日子就肯定过得比陈继儒这样的清客好多了。 一点小感慨。说完，贴上今天的日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