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克雷格：“性，就如同指纹般独一无二” / 卫报
在他这部充满激情的新片《酷儿（Queer）》中，克雷格饰演一位陷入毒品驱动的同性恋情的男子。他与导演卢卡·瓜达尼诺一起探讨了爱情、衰老，以及一种被遗忘的性爱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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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导演拍摄了关于同性恋生活的电影，却又声称这些并非专门的同性恋故事：汤姆·福特在《单身男子》中如是说，威廉·弗莱德金在《巡航》和《乐队男孩》中也是如此。然而，执导了《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和今年大热网球浪漫喜剧《挑战者》的卢卡·瓜达尼诺，可不打算这么做。“这将是史上最具胆识的同性恋电影，”他谈到自己的新作时说道。这部影片在罗马的奇内奇塔影城12个摄影棚中重现了20世纪50年代的墨西哥城。“我不认为曾经有过比这更宏大的同性恋电影。”毕竟，他没有太多回旋的余地：这部电影名为《酷儿》。
他对威廉·巴勒斯同名小说的热情改编，讲述了一位名叫威廉·李的美国侨民的故事。他在拥挤的斗鸡场中与一位干净利落、形象如刀锋般的年轻陌生人尤金·阿勒顿（由德鲁·斯塔基饰演）产生了共鸣。那么，谁来扮演那个笨拙、慌乱、汗流浃背的李呢？当然是丹尼尔·克雷格！如果说《007：无暇赴死》没有“杀死”詹姆斯·邦德，那么《酷儿》将迅速做到这一点。
克雷格的表演感人至深，坦率又富有幽默感，为他赢得了金球奖提名，也使他成为明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的热门人选之一。今天，我们在伦敦一家酒店的房间里见面。克雷格留着一头沙色的长发向后梳，身着浅蓝色衬衫；瓜达尼诺坐在他旁边，身穿全黑服装，除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和一顶橄榄色棒球帽。对于提名，克雷格欣喜不已，但对奥斯卡的预测却不愿多谈。“那只会让人发疯，”他说。
没人能说他没有尽力让《酷儿》受到关注。上周在伦敦，观众们费尽心思寻找一家既没有克雷格站在那儿冗长介绍电影，也没有他参与现场采访的影院。这是否意味着《酷儿》（毕竟这是一部直白描绘性爱的时代作品，以部分舞蹈、部分迷幻的毒品之旅收尾）在票房上难以保证？“不，我不这么认为，”克雷格说道。“我们没有理想的广告预算，所以只能靠自己来宣传电影。”瓜达尼诺听起来有些恼火：“这太荒谬了，你怎么会问我们这个问题！”他激动地说，“你们希望我们做些宣传，现在又告诉我们……”克雷格接过话：“我们宣传得太多了？”
// 图2：（剧照）德鲁·斯塔基与丹尼尔·克雷格在《酷儿》中。
这部电影绝对不缺少支持者。约翰·沃特斯，这位拍摄《粉红色火烈鸟》的导演兼酷儿传奇人物，最近将其评为年度最爱影片之一。他说：“丹尼尔·克雷格可能会因饰演威廉·巴勒斯的化身而被指责为‘酷儿诱饵’，但他的表演确实出色，甚至有一个‘雪球’场景，让我想起一种我早已遗忘的性爱方式。”瓜达尼诺皱起眉头：“什么是‘雪球’？”他问道。克雷格以动作暗示了一种并非漱口水的液体在口中搅动的行为。“啊！”导演恍然大悟。试想一下，前任詹姆斯·邦德向执导了《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中桃子场景的导演解释同性恋性爱的细节，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然而，这正是我所目睹的情景。
此时，克雷格提出一个问题：“什么是‘酷儿诱饵’？”他说。我向他解释了异性恋演员如何通过饰演酷儿角色来获取酷儿群体的认可，以及几年前关于LGBTQ+角色是否应由同类性取向的演员来扮演的讨论。当然，克雷格曾扮演过其他同性恋角色，不仅是在《利刃出鞘》系列中饰演优雅的侦探伯努瓦·布兰克（该系列第三部《醒来吧，死者》将于明年上映），还包括他在成为詹姆斯·邦德之前的职业生涯中，例如在《爱是魔鬼》中饰演弗朗西斯·培根粗鲁的情人，以及在伦敦首演的《美国天使：重建》中饰演一位对自己性取向感到矛盾的摩门教徒。
当时关于选角真实性的讨论有多激烈？“那时候根本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克雷格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地说。瓜达尼诺也同样不屑：“性取向从来就不是单一的东西。是五种？七种？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同性恋’。”克雷格补充道：“性取向是一个非常现代的概念，”他说，“人们的性倾向，或者说他们的欲望，就像指纹一样独特。”
毫无疑问，克雷格完全投入到了李这个角色的塑造，甚至在我们看到“雪球”场景之前。编剧贾斯汀·库里茨科与瓜达尼诺在合作《挑战者》时，就被邀请改编《酷儿》。他对克雷格如此热情地拥抱角色中的缺点感到惊讶。“李是一个温柔、令人尴尬的家伙，他的爱几乎像青少年一般，”库里茨科后来告诉我。“在某些方面，我把这部作品看作是关于一个失恋者的喜剧。我很震惊丹尼尔如此彻底地投入其中。有时我想对着屏幕喊，‘别再纠缠阿勒顿了，他不喜欢你！你会把他吓跑的！’这些都在剧本中，但因为丹尼尔的表现而显得如此尖锐。”
// 图3：“他爱的方式像个青春期的少年”……克雷格饰演的威廉·李。
瓜达尼诺强调，尽管年龄有差距，但李和阿勒顿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剥削：“要是这么说，那简直是胡扯。”他们只是两个在短暂相遇中擦出火花的恋人。他们对更深层次情感的追求（最终带他们进行了一场由莱丝莉·曼维尔饰演的萨满主持的致幻藤茶之旅）被导演所称的他们之间“不同步”的动态所阻碍。他是否认为所有的爱都存在不同步的情况？“哦，如果一切都总是同步的，那该多无聊啊，”他感叹道，这让克雷格忍俊不禁。“爱情和关系的美妙之处在于，我们是独立的个体，然后决定与另一个人共同度过人生。”瓜达尼诺曾对与其他电影人约会产生兴趣；他曾与导演费迪南多·奇托·菲洛马里诺维持了一段超过十年的关系。共享职业是否减少了不同步的可能性？“不，这反而增加了，因为电影人是极端自恋者，只想做自己的事情。这简直是灾难。”
这让克雷格发出更大的笑声。如果这位演员没有与蕾切尔·薇兹结婚，是否可以说他也不会和圈外人约会？“这不是选择的问题，”他说。“你得跟随自己的感觉。”然而，李和阿勒顿之间那种偶然的邂逅，对他来说已不可能再发生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有些激动地说。“难道我太老了吗？”不，是太有名了。瓜达尼诺现年53岁，克雷格56岁，但他们都不会再体验到中年人的“隐形”状态，也无法享受与陌生人之间纯粹而天真的调情乐趣。
瓜达尼诺又开始结结巴巴地说：“我绝不会把自己和丹尼尔放在同一层面上。拜托，他是个偶像！我只是一位拍过几部电影的、灰白头发的秃顶意大利-阿尔及利亚导演。我很无聊。”克雷格向前倾身：“我也是。假设我不是名人，而且是个单身汉。这种时刻要么发生，要么不发生。那些瞬间是神奇的。我回想起生命中的那些瞬间，天哪，它们是如此令人振奋。而如果你刻意去寻找，那真的很悲哀。你看，李有点在寻找，但他并没有刻意寻找他和阿勒顿之间的那种东西。这是我作为艺术家想要捕捉的。那种你突然意识到‘哦，见鬼！’的时刻。”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回顾过去的人。谈到他的邦德岁月，他说：“当在问答环节播放片段时，我会想，‘哦，看起来还不错。’我为我们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但他一定还能记得在他超级出名之前的日子——他苦笑着打断道：“差不多吧”——那时他可以被人注视而不被认出。当一个眼神仅仅是一个眼神。“是啊，那真的很好。我希望人们每天都能有那种感觉，因为那是快乐的。那些人与人之间的连接瞬间，发生在一种神秘而美丽的层面上。”我提醒他，这些瞬间现在对他来说已无法触及。“去你的！”他笑着说。“我已经体验过我的那一份了。”
电影《酷儿》将于12月13日在英国上映，2月6日在澳大利亚上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