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舅,走的让人心痛,让人泪目。 二舅没有生育,领了大姨子家女儿招女婿。二舅妈姐妹都泼辣,二舅家一直是她们的主战场。 二舅本不该死。可是家人们要他死。 他最后一次肺积水躺在床上,起来,到门外小便,听着收音机,度过那些呼吸难受的日子。 我们去看他。 二舅妈,女儿女婿,孙子,大姨子小姨子聚在一起,气势汹汹把我们赶出去。 那时,我们围坐在舅舅床前,泪眼模糊。我们啥也不能说,啥也不能干,在二舅的家里,舅妈,表姐她们才有话语权。 二舅肺里积液越来越多,他垫高枕头,呼呼喘息。 我妈弯下身体,满眼是泪,她摸二舅额头,又给他轻轻按摩胸口。 我妈的泪滴在二舅身上。二舅握住我妈的手,给我妈擦泪: 妹妹别哭,拿粒药给二哥。 药是小舅治疗肺气肿的,他拿过来给了二舅。二舅舍不得吃,只有特别难受才舍得来一粒。他以为来日方长。却不知来日无多。 舅舅说:妹妹你别走啊,陪二哥。 门外,女婿摘下门板砰砰敲打,苏州规矩。那是准备用来搁亡人的遗体。 舅妈的姐姐和外甥女们早早来了,她们坐在门口,哗哗扯着白布,准备舅舅丧事之用。 舅舅肺里的积液堵得越来越多,呼吸越来越沉重。他起来,出去小便。他看看门板,又看看白布,舅妈的外甥女扯得嘶啦嘶啦,扯得舅舅心一颤一颤,他把收音机关掉,对着我妈老泪纵横: 妹妹啊,他们真要我死了啊。 五年前,舅舅发作过。送到医院,抽掉积水,平安无事。 我妈泪如雨下,她奔到二舅妈面前,求我舅妈: 二嫂呀,求求你哉求求你哉!让我送二哥到医院,挂挂水,抽抽水。我出钱。我舍不得二哥呀。二哥若是好了,最好。二哥不好,我们也愿了。 我妈泣涕如雨,差点就跪了下去。 我小舅,大舅儿子,小舅女儿,我妈,我哥,我妹……我舅人间同父异母的侄儿侄女们都来了,低三下四请求舅妈: 二妈,让我们送二叔去医院吧,我们出钱。 我舅年轻到壮年,都是严家的主心骨,男人们眼里的硬骨头。 二舅也是我妈一生的庇护。 到老,我妈活成了二舅的主心骨。他以为,有我妹在,他就安全。 老了的二舅常常肩披布衫,热气腾腾走到我家。我妈知道,哥哥没钱去茶馆了。他一口气奔到对岸新疆阿爹家,借上十块二十块,塞给舅舅。 我也常常在上班路上遇到喝茶回来的二舅,我也穷啊。兜里有十块我就塞十块,有两块就塞二块。 二舅一直对我妈说: 妹妹呀,你三个孩子,大外甥女你吃的到的。 我何德何能啊,让舅舅这样高看,想起来就热泪汹涌啊。 二舅妈冷冷的看着我妈,她对着一直口口声声说最好的小姑子,脸如冰霜,咬牙切齿骂: 你这个小x千人的,你要拆我人家啊?老的不死死小的? 舅妈的姐妹们七嘴八舌嚷嚷: 七十了,不算短寿了,可以死了。 她们的男人都死在前面。她们觉得我舅活着,既不能赚钱,还要花钱,应该和连襟们一起死。 表姐夫重重的敲着门板,谁也不理。表姐靠着门框一言不发。 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算你把他们养育成人,骨子里,有时还是是冷冰冰的陌路人。 舅舅最爱的孙子,二十多岁的男孩,突然走过来,手指着门外,对着我们: 滚滚滚,出去,不许再来,不要管我们的家事。 他第一个推我妈,然后推我小舅: 你们不走,我就关门,不客气了。 我二舅,对我妈最后喊到: 妹妹啊,你救救我。 我妈摸着我舅的脸,踉踉跄跄奔出大门,哭到不能自己。 我舅妈还追着骂:拆人家的货色,不许再来。 站在靠近舅舅家的大路上,夏季七月的热风呼呼吹在脸上,每个人的心都冰凉冰凉,表哥们劝我妈: 姑姑走吧,等二伯死了再来。 我和我妈,站在风里,放声大哭。 再也看不到我舅了呀。我八岁时,舅舅给我做的粉色衣服,衣服上有粉色的小人,打着粉色的小伞,我是多么欢喜骄傲啊,我有那么疼我的舅舅。 当夜。我舅走了,舅妈拔走了我舅减缓痛苦,高高垫起的枕头。陪夜的大舅家表哥说,二伯身子往后一翻,没几下,就喘不出气来。 一直帮我舅舅治疗的内科主任,和我相熟,聊起我舅,总是一脸遗憾: 你舅不该走呀,他只是肺积水,打个洞,抽掉就好啦。 我能说啥? 二舅走的时候,他们来报丧,我坚决不去,无论我妈她们怎么劝,我固执不听。 我舅最后时刻,都没能用到我的钱,死了,我出礼让他们用? 我出钱给舅舅超度亡灵,敲敲打打,念经诵佛。愿我舅早日超生。 他们的门,我是再也不会踏进去。就让我舅活在心里吧。 多年以后,二舅妈肺癌。她忏悔了。她想我妈,托人求我妈看看,我妈原谅了一切,伺候她走。 钉门板的表姐夫,走得比我舅还要痛苦,骨癌,他痛得一声又一声嚎叫。 去年,小舅的骨灰送到安息堂,二舅的骨灰安放在对面馆。 我妈哭着要去看看二舅,苏州规矩。人死后,清明,只有子孙才能祭拜。 二舅家的表姐冷冷来一句: 有啥看头? 人来人往的殡仪馆,八十的我妈,白发炫目,捶地痛哭: 二哥啊,二哥啊。 永失二舅。
我二舅,走的让人心痛,让人泪目。 二舅没有生育,领了大姨子家女儿招女婿。二舅妈
一棵站立的树木
2025-02-28 14:2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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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冷
歹毒至极,报应不爽
水中花
泪目,竟然有如此恶毒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