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是你妈！我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瞎了眼！”

她站在门外，冷风裹着她的声音传进来，刺得我心口微微发疼。就在几小时前，我亲手把她的行李从屋里扔了出去，连她一起赶到了门外。而她怒视着我，眼里是愤怒、失望，还有深深的控诉。

我没有说话，倚在门框上抽着烟。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掩盖住了我的表情。看着她的模样，我脑海里闪过的是过去三十年的点点滴滴。那些记忆像电影一样，一帧帧地回放着，却让我越发觉得冰冷刺骨。

小时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母亲闹到这个地步。可这一切，真的是我的错吗？

我从小就知道母亲喜欢弟弟。她总说：“你是哥哥，得让着弟弟。”于是，家里最好的东西永远是弟弟的，犯了错挨揍的永远是我。小时候，我不懂，觉得让着他也没什么，反正我是哥哥嘛。

可后来，我慢慢发现，这种“让着”好像成了理所当然。

记得有一次，我小学五年级，学校组织春游。全班同学都兴高采烈地准备着零食和饮料，只有我两手空空。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给我买那些“没用的东西”。我看着弟弟手里捧着刚买的新玩具，咬了咬牙去找母亲。

“妈，我也想要点钱，春游要用。”

她正在厨房忙活，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家里哪来的钱？再说了，春游不去也没关系，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吧。”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她却不耐烦了：“别烦我了！你看你弟弟要玩具都没吭声，你还要钱！你就不能懂点事？”

我没再说话，转身回房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的玩具可以有，而我的春游就不重要？可那个时候的我，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后来，我长大了，渐渐明白，这个家里，我和弟弟从来不一样。

高中的时候，我成绩不错，班主任多次找家长谈话，说我有希望考上重点大学。可母亲却冷冷地说：“考大学得花多少钱？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帮家里减轻点负担。”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片冰凉。那一刻，我第一次对她感到失望。

最终，我还是坚持读了大学。为了学费，我一边上课一边打工，日子过得异常艰难。记得有一次，学费实在凑不够，我咬着牙打电话向她求助。

“妈，我实在没办法了，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等我毕业了，一定还你。”

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家里也没钱，你弟弟上高中也要花钱啊。再说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靠家里？”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个多余的人。

毕业后，我拼了命地工作，只想着早点摆脱这个家。几年后，我攒够了首付，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套房子。签下合同的那一天，我激动得一夜没睡。我以为从此以后，我和母亲的关系可以渐渐缓和，可我错了。

那天，她突然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你弟弟要结婚了，家里没钱，你当哥的，该帮衬一下。”

我捏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的话让我觉得讽刺至极。可是，我最终还是妥协了，把攒下的所有积蓄都给了她。因为我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她终究是我妈。

可事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妥协而变好。弟弟结婚后，母亲搬去和他们住在一起，却从未主动来看过我一次。直到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件事——母亲分家产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接到小姑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哥，我听说你妈最近把老家的房子过户给弟弟了。”

我怔了一下，问她：“你确定吗？”

“嗯，我听我妈说的，应该是真的。”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老家的房子虽然不值多少钱，可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产。我从没想过要和弟弟争什么，可母亲这次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就把房子给了弟弟。甚至，连个形式上的平分都没有。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彻底被母亲抛弃了。

我开车回了老家，想找母亲问个清楚。她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门时，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自然。我开门见山地问：“妈，房子的事是真的吗？”

她低着头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房子是给你弟弟的。他以后要照顾我，总不能让他一无所有吧。”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发冷：“那我呢？我是你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听了，突然发火了：“你现在有房有车，日子过得好着呢，还惦记这点破房子干什么？你弟弟可不一样，他要养家，还要管我养老，你就别计较了！”

我看着她的脸，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原来，在她心里，我只是个“应该懂事”的人，永远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几天后，她突然搬来了我的家，说是要和我住一起。我冷笑了一声，说：“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是你妈！我养你这么大，现在我老了，你不管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你养我是你的责任，可我没有义务接受你的偏心和冷漠。你想让我养老，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

她被我的话噎住了，一时竟说不出半个字。

后来，我还是把她送回了老家。临走时，她站在门口骂骂咧咧，眼里却透着一丝慌张。我知道，她是真的怕了。

也许有人会说我是个不孝子，可我不觉得我有错。我尽到了我该尽的责任，可我也有底线。母亲一生偏心如铁，却妄想着老了以后还能理所当然地享受我的孝顺。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不是圣人，也没有那么多宽容。我只想告诉她，感情是相互的，想要被爱，就得先学会去爱别人。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我点燃了一根烟，看着天边的云渐渐散开，心里却出奇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