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有个包子铺，铺子老板是个貌美的女子，还有个「包子西施」的称号。
我是个小乞丐。
因为一场意外，我被包子姐姐收养。
姐姐对我极好，为我梳妆打扮，教我读书写字。
好景不长，在我及笄那天，姐姐被一群人带走了。
周围人都说是姐姐的福气来了，被陛下看中要入宫为妃享福去了。
可没几天就传来姐姐被挖双眼，暴尸乱葬岗的消息。
为了给姐姐报仇，我成了第二个「包子西施」……
1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个衣衫褴褛，满脸脏灰的小乞丐。
身边原本有个同为乞丐的老婆婆，她给我取名小昭，会带着我去乞讨，自己把头埋在地上，却从不让我下跪。
新帝登基不久，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时被乞丐冲撞，陛下顿时龙颜大怒，下令斩杀全城的乞丐。
婆婆把我藏了起来，因此我逃过一劫。
而婆婆却不见了踪影。
那一天，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却一瞬间空无一人，只剩地上满是刺眼的殷红。
在我漫无目的游荡在街上时，遇到了被大家称为「包子西施」的女子。
她此刻眼眶微红，看到我时目光中有些许震惊的神色。
不等我反应，她利落地将我抱起带回了自己的家中。
把我身上破烂的衣裳都脱去扔在地上，又把我放在温热的浴桶中。
原来用热水沐浴是如此滋味。
我舒服的不禁眯起了眼睛。
耳边突然响起叹息声，我瞬间如梦初醒，睁开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小昭，以后不用再去外面乞讨了，跟阿姐一起生活如何？」
看向我眼中的怜爱不加掩饰，她的眼睛又大又圆，似珍珠一般闪着光，唇口在说完那句话后轻微颤抖着。
我有些懵懂的问她：「那婆婆呢？」
「婆婆……婆婆回家去了，享福去了。但是又不放心小昭，所以托阿姐来照顾小昭的。」
我点点头。
婆婆对我极好，如今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
「我叫沈念，以后你就跟阿姐姓好不好？叫沈昭可好？」
我满口答应。
沈念站在我身后，帮我淋水抚身，说话间还伴着水滴落在我身上，那水滴跟这浴桶中的水一样，是温热的。
2
阿姐的包子铺生意极好，每日来买包子的人络绎不绝。
在这么多客人中，有个穷书生，参加过许多次科举考试，可屡试不中。
阿姐问他能否来教我读书识字，以后吃包子都不用给铜板。
那穷书生满眼欣喜，答应的利落。
从此，在穷书生的帮助下和阿姐的督促下，我识得了不少字，读得了不少书。
阿姐还喜欢给我买好看的花衣裳，买漂亮的珠钗，还会夸我模样秀气。
这是我以往都不曾有的。
可这一切都止于我及笄那天。
那天来了一群人到包子铺，领头的是一个大腹便便，满头肥肉的男人。
他们叫散了来买包子的客人，把阿姐围了起来。
当我从里屋出来时，阿姐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周围的人满脸羡慕，说那是宫里的人，是陛下看中了阿姐的容貌，被带去宫享福去了，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呢。
听到这话，我打心眼为阿姐高兴，可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不久后，阿姐托人来找我，给了我许多银子，还有华丽漂亮的衣裳。
我让那人替我带话给阿姐，让阿姐好好享福即可，切勿担忧与我，我一切安好。
当我真正放下心时，宫中传来消息。
阿姐因得罪皇后，被挖去双眼暴尸乱葬岗。
3
乱葬岗内尸骨如山。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形，心中骤然一紧。
阿姐躺在尸堆上，满身伤痕累累，各处伤口还在往外淌着血。
她的脸上有两个黑乎乎的血洞，那双曾经又大又圆还闪着光的眼睛，如今不见踪影。
我头脑发昏，颤颤巍巍的跪在阿姐身边，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心里一遍遍的质问声。
阿姐不是去享福了吗？
为何会是此般模样？
阿姐的福泽何在？
哭到最后似哭不动了，我渐渐止住眼泪。
我体格瘦小搬不动阿姐的尸体，只能慢慢将她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将身上的外衫脱下，盖在阿姐脸上。
阿姐，等我！
我定不让那些贼人好活！
4
城东有个疯婆子。
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远之。
但我知道她其实是巫女。
在我还是个乞丐时，曾亲眼看到白天的疯疯癫癫的疯婆子，夜晚出门时却变成了一个千娇百态的少女。
我将家中阿姐给我的银子和华服全都打包起来，带到疯婆子门前。
我双膝跪地，不停地向疯婆子磕头。
刚开始疯婆子还在装疯卖傻，直到我的头被磕破，流下鲜红的血液时，疯婆子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把我带入屋中。
她坐在破旧的木椅上，缓缓开口：「你个小妮子，所求何事？」
她原本苍老的声音，这个时候竟变成清脆悦耳的少女声。
我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脑中不禁浮出阿姐凄惨的模样，声音颤抖，「沈昭知婆婆能力不凡，曾见到过婆婆变换容貌的仙术，可否请婆婆给我一张绝世容颜？」
疯婆婆听到我的话后挑了挑眉，「你要这有何用？」
「阿姐被恶人所害，只有用张绝世惊艳的脸，才能接近那恶人，替姐姐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再次用力磕起头，一下一下，力气大到小小的房屋内都有些闷响声。
「求婆婆成全，求婆婆成全……」
疯婆婆似没料到我这番举动，惊讶地忙伸手把我扶起来，「你个小妮子，不要命了？」
直起身子后感觉到头上有液体流下，但我目光坚定的直视她，「请婆婆成全。」
「成成成！不过你是凡人之躯，用此术定会短命早死……」
听到婆婆答应的声音，我勾起嘴角。
「无碍！」
5
京城中的西施包子铺又开张了。
这次的「包子西施」模样更是惊为天人。
肤白貌美，杏脸桃腮，那双拿包子的手修长白嫩，只看一眼就使得人心绪不宁。
6
我把阿姐的包子铺重新开张。
可因为阿姐从没让我学过做包子的手艺，所以包子的味道不及阿姐做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个并不妨碍，包子铺每天还是有很多人。
过了许久，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肥胖的男子。
这次的景象如阿姐那日一样，我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领头的肥胖男子开口，「姑娘和咱家走一趟吧！」
那男子的声音是尖锐刺耳的。
我装作满脸慌张的样子，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肥胖男子捂嘴笑了一声，「姑娘别害怕，这可是滔天的富贵啊！」
我被一群人围着往前走，而肥胖男子走在最前面。
脑中突然又想起阿姐脸上的血洞，身上的血痕，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我看着男子的背影忍不住露出凶狠的目光。
进了皇宫后，天空已经有些灰蒙蒙的了，又七拐八拐的进了个小房间。
「这些就是伺候姑娘沐浴的婢女了。」
说完这句话，男子转身走了。
房间内的六个婢女立刻上前。
浴桶里的水和阿姐第一次为我洗澡时一样温热舒服，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上面飘着花瓣。
洗完后我被包入丝绸中，被几个小太监抬到一张亮黄色的皇上。
夜晚静悄悄的，悄无声息。
只有心脏在我的胸腔里狂跳。
嘎吱！
屋门被打开，视线中突然出现一道明黄色。
窗帘被拉开，一张俊俏的脸映入眼帘。
来人伸出手指挑起我的脸，扫视一番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动静到天微亮时，才消停下来。
此夜陛下甚是满意，当即封我为沈贵人。
……
其实那天，疯婆婆不止给我了一张绝世的脸，还给了我一瓶花露。
此露奇香无比且不会消散，单单闻入体内不会有碍，可如若行周公之礼，那便会上瘾且无法自拔。
果然，陛下被此香迷惑，几乎日日都来我这儿，每夜都天微亮才结束。
因此还免了我向皇后请安之礼，从入宫到现在，我还没见过皇后一面。
这一天，陛下离开后，皇后的婢女找来了。
「沈贵人，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
果然，皇后急了。
坤宁宫中。
皇后端坐在上位，一身华服，头戴金钗，华丽极了。
我俯了俯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谁知皇后突然怒斥，「妖妃！跪下！」
我顺从的双膝跪地。
「沈贵人妖媚惑主，罪不可赦！本宫乃后宫之主，定不能坐视不管。」
「春儿。」
听到皇后的声音，一旁名叫春儿的婢女手拿银针走了过来。
「沈贵人，请高抬玉手。」
我挑了挑眉，伸出手。
身后的婢女用力按住我，春儿慢慢用银针扎进我的指缝中。
指尖的刺痛让我清醒不少，不禁心想，阿姐入宫时，是否也经历了这个？
原来阿姐入宫后并不是什么来享福的，我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可她还是心里惦念着我，让人给我带了银子和我喜欢的漂亮衣裳。
想到阿姐，一股悲伤情绪霎时涌上心头。
眼眶中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
皇后见我落泪，冷哼一声。
「好了，让沈贵人在坤宁宫门口跪三个时辰。本宫乏了。」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雷声轰动。
我跪在坤宁宫口，指尖的伤口还在滴着鲜血，斜前方站着个婢子，撑着伞看着我目光鄙夷。
不多久，朦胧的雨幕中出现了一抹明黄色。
「沈贵人怎在此跪着？」
我颤巍转头，脸上划下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声音楚楚可怜，「皇上……」
如今的陛下刚登记不久，最是好色荒淫。
可他不喜富贵人家女子的规矩端庄，就让身边的管事公公去民间找有些名气的美人。
这些女子最后在这皇城中都不见踪影……
亦如阿姐那样。
陛下扶起我，接过身旁的伞，亲自撑在我头顶。
然后厉声道：「怎么回事？」
那婢子惊吓的瞬间跪地，「回皇上，是皇后娘娘在责罚沈贵人……」
陛下听闻冷哼一声。
牵着我又走进宫殿。
原本在上座喝茶的皇后看到陛下，又惊又喜地放下茶杯，快步迎来。
「皇上怎么来……」
但在她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我依靠在陛下怀中时，她瞬间脸色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憎恶的表情。
陛下开口：「皇后为何让沈贵人跪在大雨下？」
7
皇后有些恼怒道：「沈贵人独揽圣宠，不该罚吗？」
「陛下曾答应爹爹，一世只与臣妾共度余生……」
一听这话，陛下顿时怒不可遏，「朕已经封你为皇后，乃后宫之主，你和你爹还有什么不满的？」
「历朝历代，有哪个帝王不纳妾？你是想让朕被世人耻笑不成？」
不等皇后再开口，「皇后心胸狭窄，从今日起禁足坤宁宫！」
我顺势轻抚了抚陛下胸口，「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也是心悦极了皇上……」
听到我的声音，皇后顿时气急败坏，「妖妃！你闭嘴！」
「哼！」陛下一拂衣袖，搂着我往外走去。
身后只传来皇后的声声叫骂声。
如今这陛下能坐上这皇位，皇后一家出了不少力，只因皇后见了陛下一眼后就痴迷了，一发不可收拾。
皇后家中掌握兵权，对皇后这个女儿又是无尽宠溺，最终攸不过皇后一心痴情，就助力把陛下送上了这皇位。
这一切，都是听我身边伺候的太监婢女说来的。
看来皇后家中势力颇大，可哪个帝王能忍着一直被压一头？
只需离间了这二人的关系。
如今的陛下只喜情色，没了皇后家中助力，那便什么都不是了。
阿姐的苦难，就让高贵的帝王命来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