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霸权与抵抗实践:深度求索《哪吒2》的反霸权的表达
饺子编剧、导演的《哪吒2》,具有明显反权威的行动实践,以无量仙翁(大有可能是作为南极仙翁的拐棍的树精)为代表的昆仑山玉虚宫秩序系统,便是哪吒、敖丙和龙族等被压迫、被欺骗的复仇者联盟们共同的目标。电影里面的建筑物、仙牌绿卡、美元炼丹炉、蔚为壮观的捉妖队等等,非常赤裸的建构成内在邪恶表面文明的权力霸权系统。《哪吒2》已经试图敲碎这个系统,这条路非常难走,但必须要走。
基于萨义德的后殖民理论,尤其是其“东方主义”与“文化霸权”的批判框架,我们可以对《哪吒2:魔童闹海》进行深层的文化政治解读。影片通过神话叙事的重构,揭示了权力话语的建构逻辑、他者化策略的运作机制,以及边缘群体对文化霸权的抵抗实践,构成了一部极具现实批判性的后殖民寓言。
一、东方主义的话语建构:玉虚宫与龙族的二元对立
萨义德在《东方主义》中指出,西方通过将东方建构为“他者”来确立自身的主体性,这种二元对立模式在《哪吒2》中具象化为玉虚宫与龙族的权力关系。玉虚宫以“天道守护者”自居,通过制定修仙资格(现代化标准)、控制炼丹资源(战略物资)和垄断升仙通道(国际体系),构建起完整的霸权体系。其白玉无瑕的建筑风格与冰冷机械的炼丹装置,恰如萨义德所批判的“西方中心主义美学”——通过视觉符号的区隔将自身品味神圣化,同时将龙族污名化为“黏腻有机质”的野蛮存在。
影片中龙族被迫栖身海底炼狱,承受资源剥夺与身份歧视的双重压迫,这正是东方主义暴力的典型呈现。当敖丙质问“为何天界饮琼浆玉露,我们只能吃残渣”时,其本质是对“食物政治学”的控诉——霸权体系通过定义何为“洁净/污秽”来完成价值榨取。这种压迫逻辑与萨义德揭示的殖民主义如出一辙:西方曾以“文明使命”为名,将非西方世界的资源掠夺合理化。
二、文化霸权的再生产:规训、收编与意识形态幻象
萨义德强调,文化霸权不仅依赖暴力强制,更通过知识生产与意识形态渗透实现统治。玉虚宫设立的“三关考验”制度,正是福柯式规训权力的动画演绎——个体为获得体制认可(升仙资格),不得不将暴力任务(捕妖行动)内化为“正义使命”。这种“自我规训”机制在捕妖队成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明知仙丹源自妖族血肉,却以“程序正义”为屠杀辩护,印证了齐泽克所说的意识形态幻象——主体在服从谎言时反而获得道德慰藉。
影片对“反叛者收编”的描写更显深刻。哪吒最终选择“上岸考编”(接管陈塘关防务),标志着反抗者被系统同化的完成。这呼应了萨义德对“抵抗局限性”的洞察:即便是挑战霸权的英雄,也需借助体制内资源(太乙真人的仙力、李靖的官僚身份)获取合法性,本质上仍被困在霸权结构的再生产循环中。
三、抵抗策略的多元实践:从个体觉醒到文明对话
萨义德倡导以“对位解读法”打破霸权话语的垄断,《哪吒2》通过三重抵抗叙事回应了这一理论诉求:
符号的重构:哪吒将风火轮从杀戮工具转化为守护利器,完成了武器意义的“去殖民化”。这种符号改写暗合霍米·巴巴的“第三空间”理论——在霸权与传统的夹缝中创造新文化范式。
联盟的建立:哪吒与敖丙超越族群隔阂的协作,以及申公豹联合妖族残部的抗争,体现了萨义德推崇的跨群体团结。这种“交叉性抵抗”突破了个体英雄主义局限,展现出被压迫者集体行动的力量。
叙事的颠覆:影片将传统神话中的宿命论改写为开放结局——无量仙翁虽被击败,但天际仍悬浮着无数相似发光体。这暗示霸权结构的超稳定性,但也通过哪吒“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呐喊,保留了持续批判的可能性。
四、超越东方主义:神话重构的当代启示
《哪吒2》的价值不仅在于揭露霸权,更在于提供文明对话的新范式。影片结尾陈塘关废墟上的重建,既非复刻传统等级秩序,也非移植玉虚宫模式,而是呈现出霍米·巴巴所说的“文化杂糅性”——融合道家阴阳哲学(哪吒与敖丙的共生)、地域文化符号(三星堆青铜元素)与现代平等理念。这种叙事策略正是萨义德期待的“去东方主义”实践:拒绝非此即彼的文明冲突论,在保持文化特异性的同时展开平等对话。
当哪吒脚踏风火轮冲破玉虚宫桎梏时,我们看到的不仅是神话角色的觉醒,更是非西方世界对文化主体性的重寻。影片证明:真正的文化自信不在于对抗性叙事,而在于能否提供更具包容性的文明方案——这恰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形成跨时空共鸣。
结语:作为文化政治寓言的神话再生
《哪吒2》通过萨义德式的批判视角,将古老神话转化为诊断当代世界的“文化CT影像”。从玉虚宫的算法化统治(枝条计算因果)到龙族的矿井式生存,从“天道”话语的虚伪性到抵抗联盟的生成逻辑,影片在娱乐表象下完成了对后殖民秩序的深刻解剖。它提醒我们:所有神话都是权力关系的投射,而神话的重述永远是与现实政治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