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正在策划新疆起义的陶峙岳,得知在长沙的家眷要被送去台湾,说:“去就当了人质,这可千万不能去。”
起义的时机尚不成熟,陶峙岳若公开拒绝,必然引起老蒋的怀疑,可若不管不顾,家人去了台湾,想要回来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当时,老蒋在兵败如山倒的局势下,疑心病非常重,对不信任的军政大员们采取了两种手段,一是,让他们将家眷送去台湾,名为“出于安全考虑”,实则是充当人质;二是,在他们身边埋“棋子”,比如宋希濂手下的几个军长,都有和老蒋直接联络的电台、密码本,随时报告“宋长官的一举一动”。
陶峙岳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便召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商议对策。
有人说:“那就把家人们都接到迪化(乌鲁木齐)来,保护起来,岂不是万无一失。”
陶峙岳说:“广州那边(指李宗仁、阎锡山)让新疆的十万大军,尽数撤到内地。我正在拖延执行,这个节骨眼却把家人迁移过来,岂不是不打自招吗。不妥,不妥。“
讨论一番后,有人出主意说:“陶司令,你把家人送去重庆安置,派人暗中保护,这样老蒋他也说不出什么。”
陶峙岳认为这是个好办法,便采纳了,一面去电兰州办事处,让派人派车去把他在长沙的家人送去重庆安置;另一面,给老蒋去电,说新疆的官兵,不少家眷都在当地,他这个警备司令若把家人送去台湾,恐会影响军心,因此决定将家人送去重庆,“和总裁共进退”。
老蒋见陶峙岳说得不无道理,也就同意了。在新疆起义前夕,陶峙岳的家人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躲过了特务的搜捕。
家人的安全问题解决了,摆在陶峙岳面前的另一大问题,是有三个手握重兵的将领非常顽固,是起义的极大障碍。
这三人是马呈祥、叶成、罗恕人。
马呈祥是“青马”头子马步芳的外甥,“青马”有两支主力部队,骑五军和82军,分别由马呈祥、马继援(马步芳的儿子)任军长。
1947年,马呈祥率骑五军进入新疆后,所部改编为整编骑兵第一师。骑五军的地方色彩很浓厚,和“私兵”无异,“青马”当年在河西走廊和西路军作战,杀害了不少红军战士、眷属。马呈祥自知血债累累,想要说动他起义,显然是不可能的。
罗恕人是黄埔四期生,1947年被派去新疆,担任整编179旅少将旅长,他当过胡宗南的上校副官,是胡宗南埋在新疆的一枚棋子。
叶成是黄埔三期生,1945年被调去新疆,担任新二军(后改编整编为78师)中将军长。
三人中,马呈祥为人大大咧咧,平日和陶峙岳关系处得尚可,他虽不愿起义,但对陶峙岳私底下的活动,倒也不去过问。
陶峙岳当过胡宗南部的军长、集团军总司令,和胡部将领都熟识。罗恕人和陶峙岳私交不错,虽反对起义,但若说做出危害陶峙岳的事情来,倒也不至于。
三人中,最危险的就是叶成,他不仅是黄埔生,还是浙江人(陈诚的青田老乡),当过老蒋的卫队营长,是“复兴社”成员之一,他的老婆和宋美龄是干姐妹。这样的人,只会一条道走到黑。
叶成的部队驻防迪化一带,担任卫戍任务,是阻碍起义的最大障碍。
陶峙岳采取各种方式,耐心的做三人的工作。本来,三人一度被说服,表示不会干扰起义。但在起义前夕,三人在接到老蒋的密电后,态度转变,密商策划兵变。
三人商议后,决定在两个小时后发起行动。叶成出来后,却马上去找了陶峙岳,将要兵变一事和盘托出后,说:“陶司令,你只有两个小时,过后,部队就要行动了。”
陶峙岳马上联系马呈祥、罗恕人,向两人说明厉害。两人本就是一时心血来潮,也就顺坡下驴,下令终止行动。
顽固的叶成,为何要给陶峙岳通风报信?这正是叶成的狡猾之处,他见马呈祥、罗恕人提出“兵变发起后,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陶司令”,对兵变的成功信心不足,加之出于把水搅浑,激化马呈祥、罗恕人和陶峙岳矛盾的目的,这才来了这么一处。
叶成没想到,他这是弄巧成拙,在陶峙岳的说服下,马呈祥、罗恕人彻底放弃了“搞事情”的想法。
这三人继续留下,对起义有害无利,在起义通电发表两天前,陶峙岳推心置腹的和三人长谈了一番。三人随后收拾金银细软,乘坐汽车离开。
叶成和罗恕人去了印度的加尔各答,过了段时间,两人辗转去了台湾。老蒋得知后,专门召见了两人,抚慰有加。
逃台的军政大员很多都没有实际职务,但老蒋对叶成、罗恕人去另眼看待,叶成调任军长,罗恕人则当了“澎湖防卫司令部”中将副司令。
马呈祥带着八百两黄金,去埃及和马步芳会合。待了段时间后,马呈祥不适应那里的生活,又见叶成、罗恕人被老蒋安置的不错,便又去了台湾。
来到台湾后,马呈祥被老蒋派去澎湖,担任了和罗恕人一样的职务。在台湾的原“青马”、“宁马”将领,基本都遭到了弃用,马呈祥是极少数留任的。
9月25日,陶峙岳率新疆驻军近十万人通电起义,新疆人民迎来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