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一家三口,是饭店的常客。 他们第一次来时,我以为年轻的姥爷领着女儿和小外甥女。 小丫丫七八岁的样子,很活泼,小麦色的肌肤,普通的眉眼,但两眼极清澈,那是一双未经世事的眼,像水晶。 她小大人般的点菜,虎皮鸡爪,妈妈爱吃,点。菠萝咕噜肉,爸爸爱吃,点。蒜蓉孜然烤香菇,我爱吃,点! 从小姑娘的口中,我得知这是一家三口。那个男人,个子不高,长得挺粗犷挺着急,喝多了喜欢脱了外衣,二股筋背心掩不住他臂膀上的龙图腾,随着他一罐一罐啤酒进肚,起伏腾挪。 说话幽默性格豪爽,他喊我:美女美女!我捂着老脸对他笑:千万别这么叫,你看天高云淡,春花烂漫,不能让我这张脸拉低了美的档次。 他嘿嘿一笑,改口叫妹子。他42岁,叫我妹子,我老脸又红了,叫姐吧!他不理我,仍叫妹子。 有时喝的尽兴了,趁大厅人不多时,会吼一 曲儿。吼完腼腆地一笑,献丑了。 这个东北汉子极会扭东北大秧歌,五大三粗的身子极灵活地颤,圆滚滚的肚子水蛇般地摇摆,我有时兴起,趁大厅没多的顾客,会配合他来一段二人转,大厅里喝彩声声,鼓掌不断。 他们一家三口每个星期六必来吃饭,年经的妈妈很文静,披发下一双沉静的眼,看着男人疯狂地喝酒,使劲地欢,眼角眉梢是遮不住的情意。 挺和谐的一家三口。 昨天中午,一家三口又来吃饭,年轻的妈妈和女儿吃完早早走了。 男人笑着说:我媳妇在私立学校上班,特别辛苦,女儿二年级了,现行的教育弊端太多,公校管理得太松,下学太早,孩子街头游荡不放心,去补课班花了大价钱也没啥效果,送到私立学校老师们负责任。 后来,他一个人孤单地喝酒,一瓶一瓶地往肚里灌,空啤酒瓶摆满了桌。 喝着喝着泪流满面。这么豪爽的一个人,这么幽默的性格,锅底也有灰。 他拿着手机给亲戚一个一个地视频,接通了就一通胡扯,扯着扯着扯到了他的家,他的爹。 从他的谈话中得知,他父亲85了,不聋不哑不痴呆,能走能窜能打麻将。 但这老爹不省心,和他们住一起,媳妇做饭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做了稀饭拍桌子要吃馒头,炒了热的人家要吃凉拌。 媳妇是好媳妇,怒而不言,忍而不发。 有一次,打麻将打得得意了,摸着一个六十岁老太太的手死活不放。老太太抽出手,给了他个大耳光,颤着唇一个劲地骂流氓。 老爹借着耳光之势,扑一一假装昏倒在地,想讹人家一笔。 东北汉子一边哭一边和亲戚说,我这儿子,我他娘的,差点撞了南墙,脸钻进裤裆,都没有阻挡左邻右舍穿透的目光。 他嗤地洗一股鼻涕,将纸扔进纸篓,一抹眼,又哇一哇一嚎了两声,和对面说:妹妹啊,有口枯井,哥就跳了,尬他娘的尬! 对面的妹妹安抚他,东北人嘴甜又幽默,说话语速快,叽叽嘎嘎的,逗得东北这男人笑了哭,哭了笑。 后来,从他醉酒后断断续续的倾诉中,得知,他媳妇下了通谍,有你爹没我,看着办吧! 男人没办法,把老爹送进了养老院,他的家里安生了,养老院遭了殃,老爹经常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时拉这个老太太的手,摸那个婆婆的头发。工作人员给他洗脚,他趁机把手伸进了人家的领子里。 工作人员愤极,一盆洗脚水当头浇下,老头子被淋个落汤鸡。 老爹不依不饶,大闹养老院。院长打电话让接回去,你这钱,我们挣不了。 东北男人又嗷嗷嚎:妹妹,姨,我不知咋去,我这五尺高的汉子脸被老头子摩擦了又摩擦,我咋办? 我听得对面那个姨姨骂:拉回来,揍一顿,你妈的,都到了人来鸟不惊的岁数了,还敢左眼黄右眼绿,手贱砍手,鸟飞剁鸟。 东北男人说:姨,那是我爹,我下不了手。 那边姨姨说:年轻时就不着调,打一套闹一套,李家沟子娘娘庙,小娘给五百,大浪给一吊,老了老了,不给儿孙长脸,有屎没,把他眼糊住… 咬牙切齿的劲儿隔着屏幕传过来,能听见姨姨嘎嘣一一嘎嘣的恨。 东北男人扔下手机,趴在桌子上呜了几分钟,临走,十分歉意地鞠躬:打扰妹子了,不好意思。 我看着他趔趄出门,夕阳西下,照着他并不高大的背影,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遭遇这么个不省心的爹,是福还是祸,哪里躲的过。
东北一家三口,是饭店的常客。 他们第一次来时,我以为年轻的姥爷领着女儿和小外甥
谦德情感
2025-03-23 12: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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