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傻”气，晏几道的作品中，其才情的“俊”气也无法掩盖 《小山词》中“傻”与“俊”相融相合，相反相成，形成了晏几道悱恻感伤、灵心锐感的词心。《小山词》“傻”与“俊”相糅合的词心，是晏几道心灵的折射。 在上一篇，我们谈了晏几道在《小山词》中的“傻”，今天，笔者跟大家谈谈另一个特色——“俊”。 晏几道的傻是性格上的执拗，情感上的痴迷，但他的“俊”也是无法掩盖的。 晏几道少有隽才，蜚声南北，凭借一首《鹧鸪天碧藕花开水殿凉》俘获了九五之尊的喜爱，从中我们便可以窥见他的才情。 这首词是奉旨应命之作，歌颂了大宋王朝一片繁荣太平的景象，这样的立意在晏几道的词中是极其罕见的，也从侧面印证了晏几道并非不通官场之道，只要他想，他可以与那些没有风骨的人物一样在官场中混得风生水起。 这首词语言绮丽、借代贴切、辞藻华美，显露了晏几道极高的艺术才华，也将圣心揣测的极为准确，虽不可说是立意高，但就其文笔而言，却是上乘之作。 笔者以为晏小山的俊就体现在他理性的思致、意象的组合及以诗为词上。 1、 理趣之思 宋诗以筋骨思理见胜，这种审美特质广泛地存在于宋诗之中，但用心留意，就会发现宋词之中也不乏含有理趣的作品。 晏几道在词中表现出来的理性思考，并没有像玄言诗一样的无味，也没有削弱词的情感厚度，反而更能够引起人们的共鸣。 因为每个人的经历是不一样的，是不能够寥寥几句就完全概括的，但是遭遇所指向的人生内涵可以是一致的。所以这种理性的思辨会更耐人寻味，引发情感上的共鸣。 含有理趣的作品往往可以体现出作者通透的人生观、价值观，窥见出作者杰出才品。晏几道的《小山词》中也不乏此类作品。 首先是抒发了光阴易逝之感。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这种生命意识由来已久，如《离骚》中“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古诗十九首》中“人生不满百，长怀千岁忧”等。 而这种感受在晏小山的一些词作中也展示了出来，如《生查子》。 为官的人可以偷得几日清闲? 世界上的事情何时才可以处理完? 人不能青春永驻，白发不能重回乌黑。榴花酒的香气溢满杯盏，金缕曲诉说着真情，不要长吁短叹，将时间荒废，唯有把握当下，才是人生真谛。 这类词自然俊丽而坦白无遗，以常语浅语入词，将生命的转瞬即逝、时间的无情流逝及应当把握当下、及时行乐的旷达之思，从不雕琢、不着意的词句中浸透出来，颇耐人寻味。 其次是人生如梦的叹。“梦”在我国的文学史上也是源远流长的。晏几道对梦的执着比之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词中梦词数量高达 70 首，“梦”字也是出现了 59 次之多。 可见，其对人生如梦这个命题的赞同。晏几道不厌其烦造梦织梦，正是因为他对人生如梦的了悟，所以他更加渴望沉浸于自己编织的梦中。如《鹧鸪天》。 “梦魂惯得无拘检”意谓只有在梦中才可以无所约束，与他所追求的一切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而不是在现实中换取悲凉。 梦是人们现实的依托，或许委托于虚渺的美梦，也是没有办法改善现状的，但是梦的最奇妙之处是它可以成为人们内心的慰藉，给予人们手可捞水月的希望。 而晏几道便将梦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不仅仅安抚了他自己，也是成为了无数苦闷人的精神家园。 再次是聚散无常之悲。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晏几道也深谙此理，他的词作中也有抒发人生聚散离合之感，如《蝶恋花》。 西楼饯别，酒醉醒来，前尘已忘，就像这旖旎却短暂的春梦，高洁却易逝的秋云，聚散离合，转瞬之间。月色四合，斜洒入窗，冷寂地照亮屏风上吴山的青翠，挥去睡意的朦胧。 衣上的酒痕与诗里的字，点点滴滴浸满凄凉的情意，红烛不知如何驱散这份忧愁，只好在寒夜为他人默默垂泪。 该词承袭了其父晏殊《木兰花》“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的聚散无常之感，但是晏几道的词中悲伤凄凉之感是无解的，而其父却是有解的，将忧愁浸润在酒中，淡化了人生的苦楚，多了一层圆融之感。 2、以诗为词 所谓“寓以诗人句法”就是指小山词在写作的过程中借鉴了诗的创作方法，比如化用诗句、多用典故、常作对句等。 笔者以为晏几道的词不仅仅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生活的一隅，还将自己文人情志带入了其中，这就显然有了诗的意味———将身世之感打入艳情。 晏几道在化用诗句的时候，并没有像苏轼那样选择词之变体“豪放词”，依然坚持本色当行，将诗情、诗意融入到要眇宜修的词境之中，既表达了自己的文人情志，又保留了词之韵味。 并且这种写法也为文人雅士们所欣赏，后世的天才词人秦少游更是继承了这种写法，并且与晏几道达到了同样的高度。 总结： 晏几道是“傻”与“俊”的集合体。没有“傻”，何以有纯真的痴情? 没有“俊”，何以有柔美的词韵？二者是矛盾的统一体，相辅相成，缺少一点都构不成一个完整的晏几道。
